严斯玉:「这般的面容,却偏是这般脾性,倒真是可惜了。」
谢深玄:“……”
这严斯玉,到底是什么意思?
伍正年在旁对谢深玄不住挤眉弄眼,谢深玄无可奈何,只得同严斯玉微微揖身行礼,却不怎么说话,他怕自己的破嘴惹事,觉得如此已是足够,他和严斯玉无话可谈,又赶着去上课,这些人若是识趣一些,也该要放他离开了。
可严斯玉显然不怎么识趣。
他面上笑意更甚,甚至装着亲切主动来拉谢深玄的胳膊,道:“深玄,今日我同你在太学相遇,倒像是故地重游,颇有感慨。”
谢深玄下意识撤手避闪,往后略退一步,躲开严斯玉故作亲热的举动,这倒令严斯玉显得有些尴尬,可严斯玉好像不在意,他倒是还回身同身后那些官员露了笑意,道:“诸位大人或许不知,当年在太学时,我与谢大人还是同窗。”
谢深玄:“……”
谢深玄心中腹诽,忍不住暗骂。
不知?怎么可能不知。
他与严斯玉同年入学,同年入仕,入朝后可还有人硬将他二人凑在一道,非说他二人是翰林双秀,气得谢深玄一口气难以下咽,每每想起,还是觉得心中万般膈应难言。
“前些时日,我听闻谢大人去了太学,倒还有些惋惜。”严斯玉叹了口气,道,“我原想上旨请求皇上将深玄你留在朝中,可皇上已下定了决心——”
“……严大人。”谢深玄咬重词句,道,“你我二人,没有这么亲近吧。”
他已知晓当初想杀他的人就是严斯玉的爹,那看着严斯玉,自然难有什么好脸色,说了这话,他本想要拂袖离去,不想那严斯玉忽地又笑了一声,好似并不怎么因为谢深玄的话语而生气,只是道:“严某只是想,谢大人如此才华,只能教一群字也不识的傻子,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谢深玄:“……”
谢深玄本不怎么想理他,可严斯玉越发过分,已将轻侮的对象从他转到了学生身上,莫名令他心中憋气,可伍正年在他身侧,扯着他的衣袖,希望他莫要多言,谢深玄只好强忍,敷衍般朝严斯玉点点头,转头便要从此处离开。
严斯玉却不觉有异,似乎也丝毫未曾意识到自己触了谢深玄的逆鳞,他这语调间终于有了些阴阳怪气的意味,竟还深深叹了口气,道:“不过,我听闻裴封河的弟弟也在谢大人的学斋内。”
谢深玄:“……”
“裴封河那疯子能识字,已令我很震惊了。”严斯玉道,“如何?他弟弟如今可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他说完这话,身后几名官员便已有忍不住笑出声的了,严斯玉也故意笑了一声,那哄笑声便又大了几分,毕竟小严大人都已笑了,他们自然也要跟上。
“深玄,你知裴疯子那弟弟,是怎么入的太学吗?”严斯玉笑吟吟说道,“去岁宫宴,皇上夸裴疯子赤胆忠心,那小子竟然说——”
谢深玄挑眉,直接打断严斯玉的话:“我管他怎么进的太学。”
严斯玉一怔:“什么?”
伍正年急忙去拽谢深玄的衣袖,让谢深玄闭上嘴,莫要再多言,他岁初刚犯了“大过”,皇上送他来太学,是令他将功补过,就算未曾撤了他的官职,他也绝不该再随意得罪朝中人。
何况此人还是严斯玉,那可是严端林的长子,平日里都不能得罪的人,现在更是得罪不得,他不希望谢深玄出事,希望谢深玄能过记住他方才的劝告,可谢深玄却转过了身,正从他手中拽出衣袖,迎上严斯玉的目光,道:“严大人。”
严斯玉蹙眉:“怎么?”
“裴封河是皇上亲自挑中的镇国将军。”谢深玄说道,“皇上对他极为倚重,他若是疯子,那皇上该算是什么?”
片刻沉默。
谢深玄扯出了皇上,那些官员不敢随便应答,他们只能回首去看严斯玉,像是等着严斯玉接下来的应对。
严斯玉倒不怎么生气,他似乎只觉得此事有趣,那面上笑意更甚,只如同是在这般乏味的时刻,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
身边还有几名随行的礼部官员,严斯不希望他们再听见他与谢深玄接下来的“争吵”,便朝那几人挥了挥手,道:“几位大人,你们先走吧”而后他再看向谢深玄,唇边笑意更浓,道,“严某还有几句话,想要同谢大人谈一谈。”
眼下这争论已扯到了皇上,谢深玄骂人又一向没轻没重,谁也不知谢深玄接下来还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那些官员巴不得想要从此处开溜,严斯玉方一开口,他们便恨不得立即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