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说完了话,好奇凑上前来问:“少爷,诸大人怎么伤着您了?”
谢深玄板着脸:“我没有受伤。”
小宋:“啊?”
谢深玄:“用不着这药。”
小宋:“……”
谢深玄:“多此一举。”
小宋挠头。
谢深玄说完这话,便挥了挥手,让小宋快些下去,可小宋却迟疑垂首看向桌上的药包,犹豫许久之后,他挠了挠脑袋,不解开口:“那要不……我给您送回去?”
谢深玄一把按住药包:“……给我留下!”
小宋:“……”
小宋头上飘出大字。
小宋:「啧啧口是心非谢深玄」
谢深玄:“……”
谢深玄想,此事果真是糟透了。
他不敢回忆小宋最后那略显古怪的眼神,与似乎难耐的唇边笑意,可不论怎么说,他该庆幸此事只有小宋知晓,贺长松在太医院未曾回家,高伯因为担忧贺长松还在门房处等候,而小宋并非碎嘴之人,那此事,还能当作是他与小宋之间的秘密。
待小宋离去后,谢深玄这才终于有些压不出心中的喜悦之意。
这饭他是彻底吃不下了,他将那药包拆开,翻了翻里头包裹得极为严实的药膏,虽觉得自己是用不着的,可还是将那要药膏拿出来收好了,再想一想,又将这药瓶带回了卧房。
这一夜,谢深有些难眠。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明日裴麟要带赵玉光从首辅家中出发,快走前往太学,他答应两名学生,自己会去前往陪同,他应当早些入睡,可他如何试图凝神,清空思绪,他却仍旧止不住自己心中的胡想。
子时过后,谢深玄方才恍惚入睡,天未亮时,小宋便来唤他起身了,他困得头疼,可还是起了身,又看外头的雨已停了,今日的天气很不错,很适合赵玉光第一日的锻炼。
他起得太早,胃口不佳,没什么心情吃饭,匆匆收拾准备,正要出门,却见高伯站在门边,正在同贺长松说话。
谢深玄有些惊讶,若无要事,贺长松平日鲜少同这般早起,而今天色方才有些微亮,这有些古怪,也许是太医院内出了什么事,他心中好奇,迈步上前,很想要问一问,唤:“表哥——”
贺长松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谢深玄下意识将后头的话语咽了回去,他想不明白贺长松为何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再看一旁的高伯几乎笑出了一脸褶子,谢深玄心中顿觉不妙,正要发问,贺长松又长叹了口气,道:“昨夜宫中有贵人急症,我方从太医院回来。”
高伯努力绷着一脸冷静:“表少爷,您快去休息吧!”
贺长松叹气:“深玄啊……”
谢深玄:“怎么了?”
贺长松:“你怎么能在同一件事上栽两回呢!”
谢深玄:“?”
谢深玄有些不明白贺长松的意思。
他皱眉看着贺长松,见高伯惊慌推贺长松回去歇息,他心中还有些疑惑,可时间不多,他不能在此处拖延,只好存着这心中的疑惑,一面朝外走去。
门房与一名散役过来为他开门,二人似乎也同得了什么喜事一般,面上带着笑,更令谢深玄觉得不解。他出了门,门外的那两名玄影卫不见了,大概昨日诸野听了他劝告,将那两名玄影卫撤回去了,而后他再习惯抬首,看向对面的诸府,一眼便见着了诸野的身影。
诸野站在诸府的侧门旁,今日他未着官服,换了身深灰色窄袖长靴的常服,正在同他府中的那位姓齐的老房门说话,听着这边声响,二人一道抬首朝这边看来,诸野还是平日那副冷淡神色,反倒是那老门房,竟也咧了嘴,同高伯一般露出了笑来。
只是他那面容生得实在可怖,笑起来更是吓人,露了两处豁口的牙,同他身后的那残破的老宅越发相配,谢深玄不太敢抬眼看他,仓促颔首同诸野示意,而后移开目光,匆匆登上自家的马车。
小宋已摸清了他们这几日出门的习惯,他并未着急驾车,而是等着诸野过来之后方才令马儿前行,谢深玄在马车内,想着还未同诸野说话打过招呼,心中斗争许久,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挑了车帘,朝外看去。
诸野恰好策马在他一侧,垂眸朝他看来,谢深玄清了清嗓子,出口却忍不住询问:“方才与你说话的是……”
诸野平静道:“齐叔,门房。”
谢深玄:“他为何要那样笑?”
诸野一怔,显是没想到谢深玄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他皱眉想了片刻,到最后也只能回答:“他心情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