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此刻,他若停下,当然也不对,他不想停下, 只能更为专注去对付那衣上的系带,想着要不干脆将这系带扯开吧, 可偏生这衣物缝得极为结实,他费了大半晌劲也没有成功。
谢深玄带着满心恼意抬起眼眸, 恰对上诸野那沉沉目光,他正想为自己找补,编出什么借口来,不想诸野一手揽着了他的腰,好似顷刻间天旋地转,几乎只是一眨眼功夫,他便与诸野倒转了位置,反被诸野抵着压在了身下。
谢深玄怔了片刻,脑中还惦记着那被自己扯成死扣的系带,他支吾着正要开口,诸野却已十分轻易拉开了他的衣襟,再俯身吻了下来。
他毕竟方才沐浴,被热水泡得太久,身上本就有些温热得发软,好似极轻易便进了状态,顺势揽着了诸野的脖颈,而后如何,再贴近腰身,似是终于纠缠一处,近于忘乎一切,脑中也只剩浑噩一片。
他精心算了许久,原谋划着湖心月下,却不想到最后竟还是在家中的床榻上实现了,可反倒是如此,越发令谢深玄有些难言的不安窘迫,偶尔理智清明,他便想着此处在他家中,外头有他院中的仆役候着,若是听见了声响,明日大约便要传闲话,而后再想他兄长这人话多,此事若传到兄长耳中,保不齐兄长要如何去想。
他莫名分了神,似乎令诸野有些不满,于是痴缠激剧,令谢深玄惊了一跳,正欲叫停,诸野搂着他的腰凑在他耳边,那沉沉呼吸之下,用着同以往一般的语调轻声唤他深玄哥哥,于是谢深玄便觉得自己像得了这世上最行之有效的迷魂汤,只是略略偏开头去,抬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眸,低声闷闷骂道:“当初……就不该将你带进家门。”
可诸野没有应答,他语调中带着笑,只是再唤了谢深玄一句哥哥。
谢深玄登时便又软化了一些,喃喃道:“我……我这是引狼入室。”
诸野这才问:“深玄哥哥,你这是……后悔了?”
谢深玄垂着眼睫正欲回答,余光却忽地看见诸野头上有什么字迹一闪而过,他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讶然抬眼朝诸野看过去,正迎上诸野那灼灼目光,他本就急促的心跳好像更快了一些,到头来也只能以极小的音调,含混说道:“……一点点。”
可这话听起来便口是心非,他当然从未因此事而后悔。
他知道诸野能听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他天性如此,总做不到十成十的坦率,可他已在尽力朝中此事靠近,他努力想要告诉诸野,他这所谓的一点点悔意,不在当年将诸野带回谢府,而在这些年中。
书信相通时,他不曾在信中写上心悦之语。
在朝中擦肩而过时,他也从未回首叫住诸野脚步。
可他也想问一问诸野,他若不主动一些,诸野难道是要一辈子憋着这些心意话语吗?
他有许多话想同诸野说,还好,今夜的时间还长,他可以一一同诸野问询,直到听见令他满意的答案——
-
谢慎与高伯早就做好了准备,原是打算天色一亮便要动身离京的。
可今日谢深玄赖了床,谢慎令人去催了几次,谢深玄方才极为困倦起身,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胃口吃早饭,只顾着不住打哈欠。
谢慎昨夜听说谢深玄与诸野出城游湖,又遇着了刺客,他便以为谢深玄应当是受了惊吓,饭间细声细语劝慰,谢深玄却好像一句都没有听进耳中去。
谢深玄端着碗筷,皱着眉盯着身边每一个人看。
好怪,事情好像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他方才困得厉害,又觉得身上酸软不适,原未将注意力转到他人身上,直到他兄长开始碎碎念叨,他才多看了兄长一眼,而后他一眼便看见了他大哥头上飘着的字,去与他全无半点关系。
谢慎:「诸野这小子跑到哪儿去了?今日就要离京,他不会还要跑去上朝吧?」
谢深玄:“……”
谢深玄缓缓转过目光,看向坐在自己一旁的贺长松。
贺长松:「真好啊,诸野走了,瘟神少了一个,太医院的公务也终于要少一些了。」
谢深玄:“……”
谢深玄最后看向侍立一旁的小宋,与府中的其他仆役。
小宋:「羡慕诸大人,呜呜,我都在谢家呆了这么久了,我能不能也脱离玄影卫加入谢家啊」
婢女:「诸大人与少爷是郎才郎貌!」
仆役:「听说昨晚上诸大人偷摸进了少爷的院子」
高伯:「哎呀,诸大人再不过来,我是不是还得让人将饭菜拿去热一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