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唤谢深玄的名字,谢深玄的心跳明显便又快了不少,脑海中全是他在那幻觉中所见的诸野一遍遍唤他深玄哥哥的模样,他是真说不出话了, 只能不住摇头,说明自己已将此事问完了, 再抬眸一看诸野面上的笑意,他便实在有些难以在此处站住脚步, 只恨不得立即转身逃回谢府,再寻个僻静无人的角落,仔细今日发生得事情。
可他没有话要说,诸野却还有嘱托,他倒仍旧还看着谢深玄,一面道:“今日我有些公务,或许抽不出时间去太学。”
谢深玄怔着发呆,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恍恍惚惚道:“啊……哦……”
诸野稍稍弯唇,看起来像是笑了:“那你可要来玄影卫?”
谢深玄:“……”
到了此刻,谢深玄才终于猛地回过了神来,说实话,若不是因为诸野正盯着他看,他都想掐一掐自己的胳膊,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那罗娑教的幻梦之中,否则怎么这才过了一日,诸野便好像换了个人一般,竟然有这般主动。
毕竟以往诸野就是个木头,怕是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他二人之间关系进展,也只能靠着谢深玄自己攒足了劲后再努努力,若是谢深玄不动,诸野便绝不会动,可今日他却好像忽地开了窍,谢深玄还未说什么话,反倒是他先一步主动邀请谢深玄去玄影卫……
诸野等了许久也不见谢深玄回答,他不由蹙眉再问:“你不愿意?”
谢深玄涨红了脸,却还是飞快点了头,他平日可是最伶牙俐齿的人,如今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除了点头好像便不会再有其余半点反应,可就算只是点一点头而已,对诸野而言显然便已足够了,他朝谢深玄伸出手,轻轻理了理谢深玄的散发,又弯着唇轻声说:“早上天寒,下回不要再这么匆忙跑出来了。”
谢深玄:“……”
谢深玄呆怔着抬起头看向诸野,只是点头,诸野赶着去上朝,如今若是再不走,他今日怕是便要延误受罚了,以往谢深玄最在意此事,每一个殿前失仪之人都会出现在他第二日的折子上,可今日却不同了。
今日他只恨这朝中为什么要有每日朝会的破规矩,朝中哪来那么多破事需要日日同皇上汇报?这未免也太过惹人厌烦,这般长久下来,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不是连一日懒觉都没得睡。
这破规矩得改,他挑个机会便该写折子与皇上提一提,最好立马就得改!
于是谢深玄目送诸野离去,一面又想着幸而自己方才早有准备,先将小宋支开了,而此处又是官邸附近,平常连半个行人也没有,否则诸野当街亲了他这么一下,怕是要闹到整个京城人尽皆知,那他怕是再也没有脸面——
谢深玄回过头,正对上谢府门旁叼着馒头的小宋呆滞的目光。
谢深玄:“……”
小宋:“……”
谢深玄僵硬转过脖颈,再朝小宋身旁一看。
谢府的门房原要伸手递给小宋一个包子,如今也呆呆怔在了原处,眸中尽是惊异之色,像是看见了什么他绝不敢相信的画面,谢深玄的心更凉了几分,再飞快一眼扫过近旁,又看见了诸府之外,齐叔正拿着扫帚在扫门口的积灰,他虽不曾盯着谢深玄看,可手中扫帚都已扫上他的脚面了,他竟也没察觉。
完了。
谢深玄想,他这回真的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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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深玄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屋中的。
他呆呆整好了衣物,怔怔束好发冠,而后同以往每日一般,先去了府中偏厅用早膳。
谢慎未曾来此,桌旁只有贺长松一人,而贺长松显是已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般,颇为无奈盯着谢深玄看,直令谢深玄心中发怵,很是不知所措,连同贺长松问早的声音都几如喃喃,令人根本不知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贺长松恨恨叹气,先拉谢深玄在桌边坐下,而后方压低声音同他道:“深玄啊!你未免也太鲁莽了!”
谢深玄说不出话。
“大哥还在家中,你们好歹也收敛一些。”贺长松恨不得揪着谢深玄的耳朵嘱咐,“此事最好莫要让大哥知道——”
谢慎正迈步跨入屋中,听着了这最后一句话的尾声,还有些惊讶,问:“不让我知道什么?”
贺长松那句末话语登时便换作了一阵咳嗽,飞快便转了语句,道:“咳咳咳……深玄又不好好吃饭了。”
谢深玄:“我……啊?”
贺长松拼命朝他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