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一怔,想起皇上说谢深玄写了许多折子,若再不给他休假,谢深玄怕是就要将皇上烦死了,他又有些压不下唇角,可谢深玄面前,他总不该太过放肆,于是也只是这么些微弯起唇角,点头回答:“是。”
谢深玄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自手中纸页去偷瞥诸野神色,好一会儿才再清一清嗓子,道:“我……我方才在看的,是学生们四月小试的成绩。”
诸野点头。
“这回他们进步极大,考得较上次已要好了不少,诸大人这几日未来,不曾见过那甲等学斋先生们的神色。”谢深玄鼓起勇气,将手中纸页放下了,抬眸看向诸野,道,“我先前答应过学生们,若是他们这回考得好,我便要请他们吃饭。”
诸野还是点头,丝毫不曾意识到谢深玄这话语的意味。
谢深玄:“……诸大人既有休假,那也一道来吧。”
片刻沉默后,诸野甚是惊诧抬起眼,可这是谢深玄邀请,他当然不可能拒绝,也是他又点了头,谢深玄唇边的笑意方才漾开,手中的东西他也不想看了,干脆站起身,道:“时间就定在今日,诸大人,先随我去临江楼中看一看,将今晚的菜式定下来?”盐删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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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野跟着谢深玄,先去了临江楼订了晚上的雅间与菜式,而后又回了谢府,说是去取他前几日令高伯准备的今年新酿的酒,最后逼诸野换下官服,穿了谢深玄挑出来的一套衣服,以免他们玄影卫内的官服,吓着了只是做做“小生意”的临江楼。
诸野本就觉得有些奇怪,这等小事,谢深玄以往都是令小宋亦或是谢家内的仆从去做的,他至多写张条子,说说有什么菜是一定要上的,大多时候连条子都不会有,毕竟他常去临江楼,他有什么喜好要求,临江楼应当早就已经很清楚了。
可谢深玄今日非要亲自跑这么一趟,事无巨细将东西都准备好了,这可是个极费心力的事情,待所有事情忙完,已快到晚上了,谢深玄便说时间不早,他们先去临江楼等候,不必再去太学了。
这一点也不像是谢深玄平日会有的举动,以往谢深玄似乎事事总以太学为先,而今一日说是为了太学,可倒像是借着吩咐这些事情,好能与诸野多有些相处的时间。
待去临江楼这一路,谢深玄依旧未曾怎么同诸野闲聊,说的只是太学近来的小事,可那目光确一直都停在诸野身上,唇边也总忍不住带着笑。
谢深玄先说赵玉光此番文试力压严渐轻,陆停晖与洛志极也在前二十之列,而后再抓了话头,说裴麟与林蒲的武试是第一第二,最后抬起眼,瞥了诸野一眼,道:“林蒲本还问我,说诸先生本答应了课后教她骑射,可现今倒是忙的不见人影,都已许久不曾来上过武科的课了。”
诸野一怔,又不知谢深玄是不是在怪罪他,下意识便要道歉,可谢深玄已打断了他这想法,道:“道歉可没有用。”
诸野:“那我……”
谢深玄神色如常:“往后多抽些空闲,常来太学便好。”
诸野:“……”
诸野点了头。
谢深玄这才松了口气,他又笑吟吟移转目光,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诸大人,而今我已病愈,您的伤应当也好了吧?”
诸野老老实实回答:“已恢复了有段时日了。”
“您喝不喝我不管。”谢深玄说,“今日你可不许拦着我喝酒。”
诸野:“……”
莫名说完这话之后,他们便已到了临江楼外,二人下了马车,掌柜又特意出门来亲自迎他们,请二人到雅间,一面乐呵呵说:“酒宴还早,二位大人难得一道来此,不若先品品我楼中新进的茶,赏一赏江景。”
谢深玄点了头,待掌柜的送上香茗,他稍坐片刻,这临江楼掌柜却又令人取来了笔墨,笑吟吟想要请谢深玄为他们楼中提一副字。
此事以往时常发生,谢深玄本早已习惯,也从来不会拒绝,他这人虽惹朝中大半人厌恶,可那才学倒并无虚假,字也的确写得好,只不过今日他却并不去接掌柜递来的笔,也不打算拒绝,只是笑吟吟放下手中茶盏,道:“我的字临江楼已拿了不少了,也不必再添这一副了吧?”
掌柜的并不明白谢深玄的意思,正想请谢深玄明说,谢深玄却已侧眸去瞥自己身边的诸野,道:“可我想诸指挥使甚少来此,京中应当还并无地方收藏过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