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大人。”高伯在外唤他,“您在里面吗?”
诸野立即过去开了门,他住在谢府时,除了谢深玄外,并无人敢来叨扰他,就算府内仆役偶尔来访,那大约也是为了来替谢深玄传话的,他自然觉得是谢深玄有事要寻他,可这房门一开,他还未曾来得及开口询问,高伯已将一件衣服递了过来,笑吟吟道:“诸大人,少爷令我将衣服送过来。”
诸野张了张唇,很想问一问谢深玄为何不自己来此处,可他还未将此事说出口,高伯却又朝后让了些许位置,有几名谢府内的散役端着热水白巾与药膏入内,倒令诸野更觉莫名,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这也是少爷的吩咐。”高伯乐呵呵说道,“少爷听闻诸大人您身有旧伤,担忧今日阴雨,您身上或许会有不适。”
诸野:“……”
他憋了许久,眼看着那几名散役将东西放下离开,他还捧着手中的衣物怔怔发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他呢?”
“少爷的性子嘛。”高伯笑了笑,说,“您应当是清楚的。”
诸野:“……”
诸野不清楚。
他觉得自己总是摸不清谢深玄究竟在想些什么,若他能够窥探人心,便也不必日日这般猜测,他总觉得谢深玄对他忽远忽近,以至他到如今还有些摸不清谢深玄心中的想法。
高伯已离开了,一面还贴心为他带上了房门,而诸野垂下眼眸,看向自己手中那件外袍。
这衣服谢深玄穿过,虽谢深玄并未穿上多久,可他克制许久,还是忍不住将那衣服拿了起来,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口气。
他知道谢深玄有将衣物熏香的习惯,偶尔也会在身上佩带香囊,因而谢深玄的衣物上总会有股极为清淡的香味,只不过近来谢深玄抱病,那衣上只余几分药味,他似乎连香囊也不佩了,诸野自然只能猜测大约是病中不适,他难以在此事上分心。
可将这衣物凑近鼻尖时,他却又分明嗅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
同谢深玄平日所服的药不同,这气味有些熟悉,诸野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好像是那日他从太医院中讨要来那安神的香囊。
他那时在太医院配制香囊时,特意请太医为他仔细调配过,他知道谢深玄不怎么喜欢药味,便尽力将那药味掩去,可他也不知谢深玄究竟会不会愿意佩带此物,或者说他自送出这香囊起,便不曾奢望谢深玄会将它带在身边。
而这几日同谢深玄相处,虽有不少靠得极近的时候,可那时他大多心中紧张,恨不得屏息凝神,自然不敢用力去嗅谢深玄身上的气味,如今终于有所觉察,只觉得掩不住自己面上笑意,他知道自己在犯傻,此事听起来便是傻透了,可他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住,反正屋中没有其他人,他便将那衣物凑得更近了一些,仅仅只是抵在鼻尖,便觉得心跳急促。
他再看向桌案上那特意为他备下用于热敷旧伤之处的巾帕与膏药,唇边不由更现出几分笑意。
他明日清晨就该去寻赵瑜明,问清他究竟该如何找些理由,好为谢深玄多送几份生辰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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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深玄这一日,过得并不怎么安宁。
高伯为诸野送去药膏等物后,他便有些止不住焦心,总觉得此事他做得似乎不太对,如今他好像并无与诸野这般亲密的立场,可他却实在忍不住如此,于是待高伯回来同他复命时,他便又忍不住同高伯提起了另一件事——他想要高伯再去找几只猫。
此事可比什么旧伤要令高伯震惊,他知晓谢深玄怕猫怕狗,因而谢府内是绝不许养这些东西的,以免谢深玄偶然撞见后惊惧,可今日谢深玄倒自己主动提及要他们去寻此物,此事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而谢深玄所有超乎常理的举动……都只会和诸野有关系。
高伯先应下此事,而后便不由笑吟吟打趣,问:“少爷,您不怕猫了?”
谢深玄生硬说道:“……多看一看,大概便能克服了。”
高伯忍不住笑:“还有这种说法?”
“其实多看几眼,倒还挺有意思。”谢深玄想了想,又小声嘟囔道,“狗……狗就算了,谁喜欢都不行。”
高伯露出笑来:“那我去给少爷寻几只奶猫?”
谢深玄依旧板着脸,小声道:“什么猫都行。”
反正他又不怎么喜欢这东西,他只是为诸野找的,诸野看起来好像什么猫都喜欢,那高伯无论为他们找来什么猫都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