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卫门外每日总有人轮值守卫,今日的守卫不知为何,好像心情很好,自见着他出现便在咧着嘴笑,也不知家中是得了什么好事,不过诸野向来不会直接去问他人家中私事,便不曾多言,他们与他打招呼,他便微微颔首,而后便进了玄影卫。
可今日玄影卫内的气氛,实在有些奇怪。
不知为何,今日人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心情绝佳的样子,同他行礼问好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可近日没有过节,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消息才能令人人都这般开心,心中不由多了一丝疑惑。
可也只是想着待会儿找到唐练后,他可以再问问这件事,便同往日一般,照常往内走,直接去了唐练的书房——他近日不是病休便是请假,大多文书公函便都移转到了唐练手上,以至于唐练这几日每日在书房之中备受痛苦煎熬,他今日能回来,唐练大概也会觉得很开心。
他走到唐练书房之外,见房门开着,便只是抬手轻轻一敲,等书房内传来唐练满是疲倦的声音,他方踏步入内,来不及说话,唐练便已抬头看见了他。
唐练疲惫的眸中好似一瞬便绽放了光彩,好似他眼前出现的人,不是他昨日才见过的指挥使大人,而是天上降下来的救星,他从堆积如山的文书之后匆匆起身,一面快步朝着诸野走去,万般悲戚唤道:“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诸野一顿,迟疑:“我只是休息了一日……”
“出了这种大事,您应当清楚有多少文书要处理。”唐练摆着一副万般无奈的神色重重叹气,“您又不在卫所之中,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诸野点头:“我待会儿还需去礼部一趟,回来便来处理。”
唐练略松了口气,总算觉得自己看见了回家的希望。
诸野却又说:“可今日我得早些回去。”
唐练:“……”
诸野:“谢大人至今高烧未退,我得回去看看。”
唐练:“……”
大约是唐练一直不说话的模样,令诸野稍稍有些许负疚之感,毕竟唐练还不知得在此处忙碌上多久,他却要提早下值回家,这对唐练未免有些太过不公了,可他却又的确着急回去,他只能尽力在两件事中折中一些,说:“不会太早,至少能到寻常下值时。”
唐练露出苦笑,回眸看看自己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公函,总觉得这显然不是到下值时便能处理完的事情,可他还能怎么办?他又不敢有意见。
他只能点头,又甚是委婉,说:“大人,您若要去礼部……一定早些回来啊。”
“只是去寻赵侍郎说句话,很快便回来。”诸野倒也一板一眼地同他许诺,又问,“昨日之事,查得怎么样了?”
“稍有眉目。”唐练答,“不过刺客还未捉着,具体如何,属下还不敢断言。”
诸野:“此事同兰书有关?”
唐练:“应当没有。”
诸野:“那把人放了吧。”
唐练:“……啊?”
唐练惊讶睁大双眼,近乎不可思议一般看着诸野,好一会儿才勉强道:“大人,您今日……心情不错啊?”
诸野一怔:“什么?”
“我说的只是‘应当’没有,那便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若是以往,这样的人,您绝对是要继续扣着他的。”唐练皱起眉,“更何况此事还牵涉到谢大人,更该谨慎——”
诸野听他提起谢深玄,下意识便说:“兰书是他在太学的同仁,还主动为他代过几次课……”
唐练:“嘶……总不会是爱屋及乌吧?”
诸野:“……”
诸野移开了目光。雁姗婷
他还未想出应对之词,外头却又有一名玄影卫过来寻唐练与诸野,他拎着个食盒,朝内探了探脑袋,与唐练和诸野二人行过礼,道:“指挥使大人,我就猜您应当在唐大人这儿。”
诸野蹙眉:“何事?”
“方才有人送了东西过来。”那玄影卫笑着将手中食篮摆在桌上,这才说,“是小宋送来的。”
诸野稍稍一怔,这才恍然回神,想着自己今日早上离开谢府时的确着急,自然未曾考虑过早点之类的事情,他没吃早饭,他自己不曾注意,反倒是谢深玄见着了。
“听说谢大人发热未退,府内还需人照顾,他等不了太久,听闻您在同唐大人说话,他便先回去了。”玄影卫想了想,又说,“小宋还说,请您放心,谢大人好得很,许是多年没有这么好过了。”
又有片刻沉默,诸野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