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微微挑眉:“那两日后再交给我,不许拖延。”
伍正年压低声音:“是三篇文章太多,不是时间太少。”
谢深玄:“一篇摸索,两篇入门,三篇驾轻就熟,这不是刚好吗?”
伍正年:“……”
伍正年不由回过目光,朝谢深玄方才过来的那湖岸看去,那处空无一人,小宋也收了纸鸢方绕过浮桥要过来,四下不见诸野去向,看来这谢深玄心情不佳,十之八九还是因为诸野,此事倒令伍正年起了些心思,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凑到谢深玄身边,低声问:“谢兄,有一事……伍某已经好奇很久了。”
谢深玄这才将目光转向他,问:“何事?”
伍正年:“你方才生气,是因为诸大人吧?”
谢深玄皱眉:“我没有生气。”
“我听闻你与诸大人少年相识,还是同乡。”伍正年却当着没听见谢深玄的反驳,问,“你二人……是远亲还是近邻?”
“都不是。”谢深玄为表自己绝没有因为诸野而生气,此刻自然对同诸野相关的问题知无不言,“他那时候住在我家里。”
伍正年:“哦!”
伍正年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朝中早有传言,说诸野是流民出身,得了谢家举荐,这才进了长宁军。
这等低贱出身,在历代玄影卫指挥使中绝无仅有,却始终未得证实,谢家不会随意往外说,也没有人敢去问诸野,皇上虽知内情,可诸野是他心腹,他当然不会对外过多宣扬,于是这等猜测便始终只在私下流传,至多是有人编排诸野时,才会拿出来提一提。
伍正年头一回发现,自己竟然离这等朝中绝密这么近,虽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可若只是略微知道一些,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伍正年不由又凑近一些:“伍某确实听说过一些,当年江州饥荒受灾,谢老夫人倾尽家财赈灾,想必谢兄便是那时候认识了诸大人吧。”
谢深玄还不觉有异,只是平静回复:“我娘不喜欢他人将她唤作老夫人。”
伍正年:“呃……”
谢深玄又说:“诸野倒的确是我带回家的。”
伍正年万般好奇,正欲往下追问,却又看见一人匆匆朝此处而来,他便先停了停,道:“那是什么人?”
谢深玄便也跟着朝那边看去,他看那人衣着,有些像是那些花船画舫的船家,面上神色匆匆,也不知是有何要事,伍正年方叫住他,那人便已紧张万分道:“小人想见一见谢大人。”
谢深玄很是惊讶:“见我?”
“有人……有人令小人来传话。”那船夫紧张万分,支支吾吾道,“是一位唤作兰书的太学先生,他想请谢大人到湖边一叙。”
伍正年很惊讶:“兰书?他今日来了?”
谢深玄也觉得有些惊讶,昨日他方听伍正年说过,兰书向来不参加这种活动,他本就是极为惧人的性子,当初连伍正年特意为谢深玄准备得接风宴他都没有来,今日踏青,这东湖一侧全是太学先生与学生,这么多人在此处聚集,兰书以往见着他便要逃跑,怎么今日忽而便来了兴趣,还要邀谢深玄到湖边一叙。
只是眼前这船夫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谢深玄往他头上看了半晌,也不曾见着半点字迹,这人没有要害他的心思,倒是不知道这兰书特意邀他私下相见,到底是想要同他说些什么。
谢深玄本就对兰书满心好奇,此刻也有些耐不住性子,站起了身,问那船夫:“兰先生现在何处?”
那船夫战战兢兢在前为谢深玄引路,伍正年却急忙迈步跟上,道:“谢兄,我同你一道去吧。”
他看小宋还未到湖心亭中,诸野不见踪影,谢深玄又要孤身一人前往,不免心生担忧,生怕谢深玄遇着危险,东湖毕竟已不在城中,上回谢深玄可就是在此处遇刺的,他可不敢拿此事去赌,还是陪在谢深玄身边比较好。
谢深玄没有拒绝,他与伍正年一道跟在这船夫身后,朝着一侧湖岸走去,伍正年还在他耳边不住低声喃喃,道:“兰书近来的确有些古怪,以往可不见他对他人这般热络。”
谢深玄不曾多想,他相信自己这能够看透他人心中想法的能力,那船夫不像认识他,心中也不曾有半点对他的恶意,此事应当只是兰书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同他说话,所以才邀他私下相聚罢了。
只是这船夫越发往偏僻湖岸走,脚下的路越发难行,令谢深玄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疑虑,伍正年却反而觉得这样才符合兰书的性子,毕竟兰书怎么也不可能在人群聚集处同他们相聚,选的位置偏一些,当然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