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麟的声音更小了些许:“就……就真的就只给一枝吗?”
谢深玄:“……”
谢深玄终于勉为其难,再分了一枝递给裴麟。
裴麟捧着两支稀疏花枝,委屈站在一旁,谢深玄却已不看他了,高伯拿出的花束都已布置妥当,他很满意,这才拍拍手,笑吟吟说:“就这样吧。”
诸野终于回过神来,他讶然看着自己的马儿,原本极为帅气的黑马身上插了花束,虽不至于不伦不类,可在他眼中看来,怎么都有些不太相配,倒不如将这些东西收到谢深玄的马车上去,他正想拒绝,谢深玄却已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摆了摆手道:“听闻游春之时,会有不少人家的小姐出游,每年总能成就不少佳话。”
诸野:“我不适合——”
谢深玄却说:“诸大人至今未曾婚配,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诸野:“……”
诸野皱起了眉,显然极不喜欢谢深玄的这句话。
可谢深玄说完这话,便已直接登上了马车,不给诸野半句反驳的机会,偏生诸野没有他那般牙尖嘴利,辩驳之词并不能立即出口,待谢深玄放下车帘,他才猛然回神,匆匆跟上谢深玄脚步,抬刀挑开谢深玄马车之前垂下的竹帘,带着万般恼意,脱口反驳道:“谢大人,您也未婚,难道不该把握这个机会吗?”
赵玉光坐在靠近车帘一些的地方,被诸野吓了一跳,默默往后缩了一些,巴不得躲到谢深玄身后去,谢深玄却不知从何处摸了把玉骨折扇,倒极为惬意,慢悠悠说:“我又不一样。”
他原先对诸野多有惧怕,因而说话时不敢过分调笑,也不敢同诸野如赵瑜明等人一般玩闹,如今可不同了,既然诸野能为了他将那地砖都修好了,他说几句话总不碍事,大不了也就是让诸野往玄影卫那小册子上记上几笔,他债多不愁,根本没有在怕的。
“不一样?”诸野果真问他,“你有何处不一样?”
“满朝文武都是我的仇敌,一般人实在很难看上谢某。”谢深玄说,“诸大人,您看谢某入京多年,也没有人敢上门说亲啊。”
诸野:“……”
谢深玄相信,诸野身在玄影卫,有典籍司关注朝中百官,此事诸野绝对清楚,果真他看诸野略沉脸色,不由又不怕死补上一句:“可诸大人您就不同了,您可是京中不少人的梦中情郎。”
诸野:“……”
谢深玄又道:“再说了,你比我年长,你该比我先解决终身大事。”
诸野怎么也没想到谢深玄还能将事情扯到此事之上,他张唇,脑中迟缓停顿了片刻,才能反驳:“只有一岁。”
“也对。”谢深玄点了点头,说,“虽然差不了多少,可我母亲说过,这等事情,得让我帮你张罗。”
诸野:“你……”
谢深玄:“毕竟你小时候,还唤我一声——”
他自己停住话语,不再往下说了,微微抿唇同诸野笑了笑,却已足以令诸野僵在原处,如同听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话语一般,错愕看着他。
谢深玄说了这么多话,直至此刻,诸野方才发觉,谢深玄好像故意在逗他。
以往他们在江州时,谢深玄时常如此,这是他日常消遣的乐趣之一,反正诸野说不过他,最后总是他得意,他当然喜欢得很,可京中再遇后,谢深玄却再也不敢如此了,大概是觉得诸野的地位已与当年不同,他二人关系也有转变,他实在不敢像当初那般胡来。
今日不知为何,他倒是又得了此番乐趣,可他的确握着了诸野的软肋,这话诸野不愿去接,只能沉着脸放下竹帘,憋着气离了马车,闷声接受谢深玄往他的马儿上插的那一堆花束,干脆翻身上马,偏偏裴麟还要好奇凑上前来小声问他:“诸大哥,您小时候唤先生什么啊?”
小宋也很是好奇,立即竖起耳朵,凑近些许,仔细等着诸野后头的回答。
可诸野只是瞪了他二人一眼,那脸色阴沉得吓人,小宋登时便缩了回去,裴麟想起自己在长宁军时受诸野教学骑射的日子,也哆哆嗦嗦躲回了自己的马儿身侧,再不敢有半句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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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京中半道接上了陆停晖,而后便朝城郊而去,这一日天气实在太好,京中有不少人出城踏春,一路花车来往,谢深玄自车窗朝外看去,只觉得这京中春色,好似都已在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