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麟猛然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哦!先生说他是狗!”
“胡闹。”谢深玄语调平静,“我可不曾这么说。”
说完这话,他下意识抬手轻轻拂了拂衣摆,理清衣服上细微的褶皱,而后方抬眸看向翻身下马的诸野,哪怕极力告诉自己此处有许多人在场,唇边却还是忍不住带出了笑来,道:“诸大人,今日这么早下值?”
诸野却蹙眉看着他,问:“你怎么出门了?”
谢深玄:“我——”
“我知你烧已退了。”诸野仍旧皱着眉,“可头还疼吗?今日不觉得腿软了?”
谢深玄:“……”
谢深玄小心翼翼挪开些目光,瞥了眼身边几人。
方才还气呼呼的赵瑜明脸上已带了万分灿烂的笑,裴麟睁大双眼看着他们,赵玉光在门缝内小心翼翼朝外打量,小宋又是那副满带欣慰的古怪神色,而对面的严斯玉——他神色阴沉,带着满面愠色,谢深玄与诸野所说的那短短两句话,好像远比赵瑜明指着鼻子骂了他那么多句都管用。
谢深玄不由又多看了严斯玉几眼,一面低声回答诸野的问题,说:“在家闷了那么多日,我想出来走走。”
诸野:“……我送你回去。”
谢深玄:“都已到赵府了,还是再过会儿吧。”
说完这话,他看严斯玉的脸色极近阴沉,心中倒更觉惬意,骂人倒是不必了,看严斯玉这般神色,岂不比骂他一顿有意思?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不必多说,若继续留在此处说些无用之语,倒也不能令严斯玉更难受了,他便伸了手握住诸野的胳膊,将人朝赵府内带,一面小声说:“过会儿你再送我回去。”
诸野显然一怔,怎么也没想过谢深玄会伸手来拉他,他便也真的这么直接转身跟着谢深玄走了,他手中还握着那马儿的缰绳,马儿可没办法直接随着他们踏上赵府外的石阶,再从赵府那只打开些许的门缝中挤进去。小宋先回了神,用力清一清嗓子,伸手去牵诸野的马,将马自侧门引进府中去,而赵瑜明脸上带着笑,将裴麟也往门内推。
没有人在乎还站在外头的严斯玉,所有人都开心得像是见着了什么好事一般,直至最后,赵瑜明当着严斯玉的面,狠狠一把关上了赵府的门。
那大门一关,他便忍不住骂骂咧咧将门闸往上串,诸野来得迟,并不知他们先前说了什么,他这时才恍惚有些回神,不解看向谢深玄,问:“严斯玉为何会在此处。”
谢深玄挑眉:“他闲的。”
赵瑜明跟着骂道:“疯狗似的,上来逮着就骂人!”
诸野:“骂人?”
赵瑜明挑眉:“先骂了你,再骂封河兄,我是真看不下去了。”
想到此处,赵瑜明忍不住又多骂了严斯玉几句,吓得院中的大黄猫自菜地里急忙逃窜,赵瑜明却怎么也降不下火了,诸野只好再看谢深玄,皱着眉问:“他骂什么了?”
谢深玄:“……”
他想了想严斯玉的言语,前半句他不该说,这话过一过嘴都嫌晦气,他便含糊了一些,概括了大意,而后再复述了后半句,道:“他说你是皇上的人……”
诸野:“……”
谢深玄:“还惯会在外偷腥——”
诸野:“他胡说。”
谢深玄:“啊?”
诸野冷着脸:“我没有。”
第103章 京中教派
虽说诸野神色并未变化, 可这语调却显然有些激烈,很不像是诸野平日会有的语气。
谢深玄不由皱眉,他可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什么问题, 那严斯玉说诸野是皇上的狗,这话太晦气了, 他不想这么骂诸野, 所以将这狗字改成了人, 那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像是有些问题。
谢深玄清了清嗓子,正要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却见诸野已几步走到了他身前, 语调中也有了几分不安与匆忙,问:“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谣传?”
谢深玄:“……是误会。”
诸野:“我知有闲人谣传, 可此事只是胡言,我……我已有——”
谢深玄万般惊讶打断了他的话:“啊?还真有人传啊?”
他嘴快, 说完这话, 方发觉诸野方才似乎有什么话想同他说, 可眼下这件事好像已不重要了,他满心震惊,只在诸野的前半句话上。
原来诸野和皇上,还真有谣传啊?
他满是震惊看着诸野,诸野一副被他那句话噎着的模样,半晌不曾作答,倒是一旁还在发脾气的赵瑜明笑出了声来, 显得很是感慨,道:“你们这就叫鸡同鸭讲, 实在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