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开始有些担忧。
他还记得诸野上次同他说过的话,玄影卫中若遇到危险之事,他多会亲自去处理,今日拖到这时候还未下值,或许便是遇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种危险。
谢深玄心有担忧,却又不知该同何人讲述,他如今与唐练有了联系,本可以遣人去问一问唐练,只是此刻他房中还有这么多人在盯着他,他总不好现在便令小宋去寻唐练,他只好暂将心思收回,再轻叹口气,下一刻却又见着赵瑜明在弯着眉眼冲他笑。
谢深玄总算开始觉得奇怪了。
今日赵瑜明可是被诸野拖去太学为他代课的,平日这小子每日懒散度日,巴不得不干活,却被诸野在休假时拖去太学忙碌,他的心情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好?
这可一点也不像是赵瑜明,于是谢深玄想,赵瑜明平日除了休息与看热闹外,大概也只有赚钱时才能这么开心了,他不由再看了看桌上堆放的糕点与蜜饯,心中有了个古怪念头——赵瑜明今日这么快乐,总不会是诸野给了他钱吧?
谢深玄皱起了眉,正觉自己这推断有理有据,十分令人信服,赵瑜明却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匆匆道:“今日去太学授课,我可是自愿的。”
谢深玄:“……你没收钱?”
“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赵瑜明无奈说道,“我弟弟也在太学内上课,你与诸野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我总不可能恩将仇报吧?”
谢深玄皱着眉还不知该不该信,那赵玉光却在边上小声说:“昨夜父亲与娘亲也在。”
谢深玄:“……”
好,这回谢深玄信了。
若有首辅大人与夫人在场,那赵瑜明的确不可能收钱。
赵瑜明长叹口气,很是受伤:“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谢深玄:“你前科实在太多……”
“我今日到太学看了看,本不知应当从何教起,可你们太学内的先生,人倒是都很不错。”赵瑜明匆匆移转话题,以免谢深玄再将他的那些前科一桩桩都给抖出来,“我对学生课业全无了解,倒是多亏了他们。”
谢深玄有些惊讶。
“学生们也很听话,这一日下来,倒是费不了什么事。”赵瑜明话锋一转,面上挂了笑,“可是……深玄,这你总得请我吃顿饭了吧?”
说实话,谢深玄可没想到太学内的其他先生竟然会主动帮忙,他想起几日之前,那几名先生对他的态度,的确已有所改善,而赵瑜明毕竟又是礼部侍郎、首辅长子,在朝中的人缘可远比他要好,先生们愿意相助,倒也很正常。
一旁裴麟听见赵瑜明提到了学生,他登时便打足了精神,道:“先生,我也很听话的!”
谢深玄微微弯唇:“是,你是乖学生。”
裴麟好似一瞬便被谢深玄这句话夸得摇起了尾巴,他得意洋洋抬起头,这副模样,显然是将其他学生想要让他与赵玉光带的话都忘在了脑外,赵玉光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先生,大家都很担心您,他们本来也想过来看看,可又怕打扰到了您休息……”
谢深玄摇头:“只是一点小风寒罢了,用不着这般兴师动众。”
“您先好好休息,不用着急回来。”赵玉光稍微停顿,还是下定决心,将他心中所想的后半句话也说了出来,“先生,您放心,下次月试时,我们一定会进步的。”
谢深玄略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赵玉光会说的话,他正要点头,赵玉光却又补了一句:“大家都这么想。”
谢深玄不由微微弯唇,再对着裴麟与赵玉光二人露出了笑意。
这也不像是癸等学生该想的事情。
其实仔细想来,赵瑜明说学生们都很乖巧听话,这本身就已有些不可思议了,毕竟月初他去太学时,学生们虽不至于四处胡乱闹事,却也都各有各的古怪,可这一月过去,谢深玄好似也不曾做过什么事,大家身上的怪毛病却忽而便治好了大半,至少如今在谢深玄看来,他们哪怕同那甲等学斋的学生相比,也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了。
裴麟听赵玉光说完了那几句话,又急忙凑到谢深玄床前,认真说:“先生,我今日在和玉光学习背诗了!”
赵玉光也一怔,像是自此时方才想起了此事,与谢深玄解释:“先生,我同您说过,我想趁着晨起锻炼时,教裴麟背背书。”
谢深玄点头:“我记得此事。”
“今日他跑步气喘,我跑步背诗。”裴麟自信点头,“嘿嘿,学了三字经,我记得可清楚了,那个……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