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稍有惊讶,他朝小宋招了招手,不由询问:“诸大人呢?”
“大人回玄影卫去了。”小宋干脆答道,“听说是今日还有公务,早上将事情处理了,午后再赶过来。”
谢深玄皱了皱眉:“他怎么没同我说一声。”
小宋沉默片刻,移开目光,小声道:“您这几日都做了什么,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谢深玄:“啊?我做什么了?”
他至多是今日在马车上同诸野说话时,略微显得过分了一些,可以往他也常常如此,诸野从来不曾在意,为何到了今日,此事竟惹得他这般不悦,连离开的时的招呼都不愿意同他打了。
小宋撇了撇嘴,显是不怎么愿意去回答谢深玄的问题,谢深玄只好自我深思,想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解,道:“他不会因为我在马车上说的那句话记恨我吧?”
小宋一噎:“您在马车上又说什么了?”
谢深玄:“……也没什么。”
此事若要解释,那便免不了要同小宋详述此事的前因后果,谢深玄可不愿此事未为他人所知,他只是摇头,想着反正他有的是询问诸野的机会,用不着急于此时,便又转身回到了学斋内去,只等着今日午后,待他去助诸野抄写那剩下的检讨时,再同诸野问问陆停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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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温习功课时,谢深玄便倚靠在自己的书案上,原是想翻翻桌上的书册,可这两日他实在太过困倦,没人同他说话,他便有些昏沉,偏生如此坐了小半个时辰后,小宋不知从何处摸了碗方煎好的药来,说是贺长松吩咐了,让他趁热喝了,可这药汤显然很有些安神助眠的效果,到最后,谢深玄都不知自己何时便伏在那书案上睡着了。
待赵瑜明唤醒他时,他还有些恍惚,一时之间,竟好似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足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谢深玄直起身子,腰背酸痛不止,令他禁不住蹙眉,学斋内的学生们都已经不见了,他身上披了件衣服,是太学生穿着的外袍,倒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的,而赵瑜明在他面前微微躬身,正摆着一副委屈万分的神色盯着他看。
“你同我说,我只需上一个时辰的课。”赵瑜明满面委屈怨色,可怜兮兮道,“可我左等右等,你竟也不曾来叫我。”
谢深玄还有些茫然,他压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抬眸去看外头的天色,一时却又分不清如今已到了什么时候,反正这天还是亮着的,只是看起来略有些昏暗,绝不是他所想的午后了。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赵瑜明的语调中尽是可怜的怨怼之意,“再过会儿都可以用晚膳了。”
谢深玄:“……”
谢深玄这才惊觉自己这一觉可几乎将整个下午都睡过去了,他头疼得厉害,一手揉着额角,一面问:“学生们呢?”
可他喉中颇为不适,一觉过去,他非但没有觉得自己的风寒有所恢复,那声音却好似更闷了一些,他不过才说了一句话,便已止不住咳嗽,更似停不下来了一般,令他胸口闷痛不止,他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盏,却未曾想这盏中的茶水早已经冷透了,入口几乎冰寒,更刺激得他咳嗽剧烈,几乎难以停歇。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让他们去吃饭了。”赵瑜明看着谢深玄咳嗽,又无奈叹了口气,主动伸手为谢深玄拍一拍背,道,“就你这破身体,你还瞎折腾。”
谢深玄下意识反驳:“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
赵瑜明强调:“对别人而言,的确不是大病。”
谢深玄不怎么想去理会赵瑜明的话语,干脆摆了摆手,道:“行了,已经这么迟了,我们回去吧。”
谢深玄一面起身,一面想着赵瑜明今日难得好心,竟真在太学内为他教了一下午学生,他原以为以赵瑜明的性子,本会对来太学授课一事极为厌烦,特别是教人习字这种事,十之八九会让赵瑜明发疯,毕竟赵瑜明看起来像是个能偷懒就绝不努力的性子,他平日懒散惯了,至多只在听说能赚钱时才能提起些兴趣,太学中可没有半分油水,赵瑜明怎么也不该同今日这般努力。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迟疑片刻,还是问:“下午的课,你觉得如何?”
“裴麟和帕拉?”赵瑜明微微颔首,“有些意思。”
谢深玄很是惊讶。
可赵瑜明回首看他,见他这副神色,面上不由挂了两分笑:“深玄,你难道不觉得……裴麟读书时的样子,颇有当年封河兄的风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