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一顿,大概是想起他二人那令外人几乎难以辨别的字迹,只好再改口,道:“行文风格也不同。”
“你将你平日写的折子拿给我。”谢深玄说道,“我看几本,大概便能模仿了。”
诸野:“可今日时日不早……”
“早得很。”谢深玄道,“平日这时候,我也就是在家中看看书吧。”严杉挺
诸野:“你还未吃饭。”
“诸大人这倒是提醒我了。”谢深玄笑了笑,回眸看向小宋,道,“小宋,你去同高伯说一声,让他备些饭食送过来。”
诸野:“谢大人,你……”
“诸大人也还未用膳吧。”谢深玄笑吟吟说道,“让高伯多备一份,今日大概要挑灯夜战,再准备点夜宵吧。”
诸野:“……”
诸野说不出话了。
他大概是少见谢深玄态度如此强硬的时刻,面上虽带着笑,可每一句话语都不容他拒绝,只是有些不安看着谢深玄,憋了半晌,方极勉强冒出一句话来。
诸野:“……你身体不好。”
谢深玄已挥手令小宋回去传话了,听诸野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也当做什么都不曾听见,将手中笔蘸了墨,还咬了咬笔尾,方下定决心第一句要写什么一般,将一笔落在了那纸页上。
诸野微微阖目,道:“回去吧。”
这语调中几乎不带感情,那神色若是放在平日,或许倒真会令谢深玄觉得害怕,可今日不同,只要清楚对方一言一行本都是为了他,谢深玄心中倒是连最后一丝惧意都没有了,他又飞快写了几句话,一面道:“诸大人,您若是要我自由发挥,谢某或许会忍不住在检讨里骂上皇上几句的。”
诸野:“……”
诸野深深吸了口气,也在谢深玄另一侧坐了下来。
“最多不过亥时。”诸野冷着脸说道,“皇上未定期限,余下的,明日再来。”
见诸野终于应下此事,谢深玄唇边方带了些笑,问:“诸大人,我不知您的行文喜好——”
诸野已摇了摇头,道:“第一份,我来写。”
谢深玄:“五千字,您编的出来吗?”
诸野一顿。
谢深玄又道:“今夜只到亥时,您不会要编到亥时吧?”
诸野:“……”
“诸大人,写检讨我也比您擅长,还是我来吧。”谢深玄挽了挽衣袖,道,“小时候不知给夫子写过多少了,你们谁也没有我能编。”
待小宋再带着晚膳回来时,谢深玄已起完了这检讨的粗稿,正交到诸野手中,请诸野稍作修改,他再来润色。
方才小宋便已发觉这屋中没有多余之处摆放饭食了,这一回他带着晚膳过来时,还带来了谢府内的两名散役,搬来了一张小竹桌,摆在谢深玄他们摆放纸笔的桌案之旁,小宋再将饭菜一一摆放上桌。
诸野有些惊讶看着他们,这饭菜丰盛,实在有些超出诸野所想,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晚膳,可他知道谢家实在有钱得很,谢深玄最近又在调养身体,这对谢家而言也许正常,他正要收回目光,谢深玄却又颇为惊讶扫了那饭食一眼,忍不住道:“今日过节?”
小宋挠挠头,道:“是高伯吩咐的。”
谢深玄:“不过节这么丰盛?”
“高伯说……呃……今日难得少爷您要和诸大人一块用膳。”小宋小心翼翼道,“我很努力拦着他了!”
谢深玄:“……”
谢深玄又看那两名散役搬来了两把靠椅,摆在竹桌之旁,除了饭菜外,他们竟还带来了一壶酒,令谢深玄不由再叹气,道:“小宋,我与诸大人都不能饮酒。”
他虽伤已痊愈,可贺长松多加嘱咐,令他忌口调养,多食清淡,莫要饮酒,他每日还在用药,自然不好喝酒,诸野就更不用说了,只怕他身上的伤处还未完全愈合,这等情况更不可饮酒,也不知高伯为何要将这酒拿过来。
小宋更加尴尬,只好挠头,道:“少爷,高伯说……呃……”
谢深玄:“说什么了?”
小宋:“花前月下,当然要有美酒啦。”
谢深玄:“……”
谢深玄不由微微抬眸,透过敞开的屋门,看向院中。
那满地杂乱的枯草,在屋中昏暗灯火的映照之下,扭曲成各种可怖的形状,院中那枯树更是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空中的月光也早被乌云完全遮蔽,什么花前月下?此处没有花没有月,他二人还均有伤病在身不得饮酒,高伯心中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玩意,表兄不在家吗?这也不拦一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