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
什么时候太学生靠补试进太学都成了骄傲啊?
不,在如今这癸等学斋内,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考进来的,的确已很令人骄傲了。
伍正年又道:“小赵只有负一分,他是这个学斋的希望。”
谢深玄:“……”
伍正年:“未来的光!”
谢深玄压低声音:“……他既然能考入太学,又怎会沦落到癸等学斋中来?”
他自己经历过太学补试,知道这补试的难度,若照伍正年先前同他说的分值评定,各科的成绩在太学的分数中占着极大的比例,既能够通过补试,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沦落至这种负分惨况。
伍正年紧张兮兮左右一看,将声音压得更低,以近乎耳语一般的音量凑在谢深玄耳边:“因为打架。”
谢深玄:“……”
谢深玄不由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赵玉光。
赵玉光并不知他们在低声说些什么,可他们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他紧张万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睁大眼睛,壮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哦,不,谢深玄觉得,像是一只受惊的圆圆小兔子。
看起来人畜无害,谢深玄不觉得他会打人。
伍正年又在他耳边说:“其实也不止他一个人。”
谢深玄:“……群架?”
伍正年点头。
谢深玄:“还有谁?”
“赵玉光,柳辞宇,叶黛霜。”伍正年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哦,还有裴麟。”
谢深玄:“……”
“喏,叶黛霜就是那个看书的小姑娘,个头小一些的那个,她也是考进来的。”伍正年低声说,“另外个小姑娘叫林蒲,是地方举荐来的。”
谢深玄:“……”
伍正年有些惋惜:“那场架,她没赶上,否则现今她可就不止是负五分了。”
谢深玄:“……”
这是什么值得惋惜的事情吗!
谢深玄深深吸了口气。
今日的刺激,未免也太多了。
谢深玄虽不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可赵玉光看起来人畜无害,柳辞宇连个花花架子都算不上,叶黛霜看起来也不会武,林蒲像是邻家乖巧的小姑娘,那也就是说,这场群架,大概是裴麟带着他们打的。
他原以为他的学生只是不爱读书,可现在看起来,不爱读书……可能只是学生问题中最无害的那一种。
谢深玄深吸了口气,决定接受现实,问:“还有两个人呢?”
“一个叫陆停晖,也是考进来的,论才学,他不比赵玉光差。”伍正年叹了口气,又说,“不过他身体不好,今日缺课,也许是生病了。”
谢深玄:那最后一个呢?”
伍正年:“洛志极……他早上同我请过假,说是有要事,要午后才能赶回来。”
谢深玄:“……”
谢深玄又叹了口气。
他心情复杂,实在不知接下来该从何处入手,再一抬头,发现赵玉光竟然还紧张站着,他不免又叹了口气,朝赵玉光摆了摆手,让他先坐下再说。
赵玉光紧张把自己挤回了桌椅中去。
他撞得桌椅乱响,一张脸跟着涨得通红,连动作都慌乱了起来,谢深玄见他紧张,对他微微颔首笑了笑,却不料将赵玉光吓得面色苍白,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进桌子底下去。
其余几名学生头顶也纷纷飘起字迹,愕然睁大双眼,盯紧了谢深玄和赵玉光。
「谢深玄笑了!他是不是要骂人了!」
「好漂亮的美人,好糟糕的嘴!」
「哇!好刺激!」
谢深玄:“……”
罢了,他们想得也没有错,随他们去吧。
-
汪退之被谢深玄骂走了,癸等学斋今日已没有先生授课,而谢深玄与伍正年今日还有他事,不能在此处多留,于是待三人要从此处离开时,伍正年也只能再三吩咐几名学生好好在此处自行研习经典,他过会儿再让人来此处看看情况。
他请诸野与谢深玄同他一道返回自己的书斋,可不过方才走出几步,谢深玄便听闻癸等学斋内传来了震天的响声——听起来像是柳辞宇在欢呼大喊,十分快乐,那欢笑声中还夹杂着裴麟肆意的鼾声,像极了他那在太学读书时逝去的青春。
呸。
他在太学读书时,同窗人人刻苦,每日里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哪有这群兔崽子这么胡闹。
谢深玄头疼不已,可今日之事仍然未毕,他抬起眼,看向面前引路的伍正年,深深吸上一口气,问:“伍兄,我还有事要问问你。”
伍正年心情颇好,笑呵呵回答:“伍某知无不言。”
谢深玄:“诸野……诸大人是武科,伍兄,那你呢?”
他想,伍正年说,癸等学斋不过只有四名先生,汪退之被他这么一通羞辱,大概是不会愿意再来此处上课了,那在癸等学斋执教的,便也只剩下三人,诸野负责武科,他与伍正年分担文科各学科,正式授课之前,他总得弄清他二人各自负责的课业,好明白自己究竟应当先做些什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