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大夫来了后,略瞧了瞧就说弘昼没事儿。
四爷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到了外间就开始秋后算账起来:“来人,将弘昼身边伺候的人都给我带过来。”
很快,以聂乳娘为首的几个人就跪倒在四爷跟前,一个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四爷是怒火中烧:“你们一个个是怎么照顾弘昼的?若他真出了什么岔子,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聂乳娘等人连声道:“奴才知罪。”
耿格格是知道聂乳娘等人的忠心的,忙出来打圆场:“王爷,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妾身没将五阿哥教好,聂乳娘她们平素照顾弘昼也是尽心尽力,只是这孩子……”
说到这儿,连她这个当额娘的都觉得无奈:“您也知道,五阿哥向来不喜叫人跟着,就喜欢独来独往,只说这样自在。”
“今日妾身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与您提一提,五阿哥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不如您趁这个机会替他寻摸两个小太监回来,一来可以照顾他,二来可以陪他玩耍,想必五阿哥不会排斥她们的。”
四爷点点头答应下来,可看向聂乳娘等人,只觉得没必要再留。
但因今日弘昼也并未出事,他念及聂乳娘等人照顾弘昼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赏了她们一人三个月的月钱,就要将人打发走。
耿格格事事以四爷为尊,犹豫片刻却还是道:“……王爷,当初您与妾身说过,等着五阿哥到了六岁要搬去外院的时候,从他身边的乳娘中选个当管事嬷嬷,如今五阿哥虽年幼,但身边也不能少了人伺候。”
四爷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只是想起这事儿,他就觉得为难,寻常人可真管不住弘昼。
他还要再说话,外头就传来陈福的声音,“启禀王爷,郡马爷已经醒了,说要给您请罪了。”
方才纳喇·星德被扶去歇着了,他是武将,底子好,一碗醒酒汤下去,酒就醒了大半。
他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在雍亲王府酒后失态也就罢了,却还带着四爷的儿子一起喝。
他一想到四爷露面时的脸色,这才觉得后怕。
四爷则起身走了。
纳喇·星德一看到四爷,连声道:“还请阿玛责罚,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的不是。”
四爷对他是心存愧疚的,顶多只是有些不悦,责罚却是谈不上的:“……我知道你心中不舒服,只是弘昼年幼,你带着他喝酒,实在不应该。”
纳喇·星德连声应是。
他见着四爷面上依旧瞧不出喜怒来,大着胆子道:“还望王爷莫要怪罪弘昼,他,他是个好孩子。”
这话说的四爷有几分恍惚。
同样的话,他听皇上也说过。
他觉得这孩子顽劣不堪,怎么一个个都说弘昼是个好孩子?
四爷存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思,直道:“这话如何说起?”
纳喇·星德面上浮现犹豫之色。
四爷一眼就瞧出这个十几岁儿郎的欲言又止,便道:“你若想要我不罚他,总得说他好在哪里吧?”
纳喇·星德心里一横,便将弘昼早就知道怀恪郡主与李清松之间的事道了出来,一五一十都说了,半点没漏下。
到了最后,他更是道:“……今日他不放心我前去探望额娘,非得陪着我一起去,若不是他,今日我就该答应额娘的话,请您饶过郡主了。”
“他虽比寻常孩童顽劣些,但心地良善,是个好孩子。”
四爷一愣,半晌没缓过神来。
他从小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内院中的争斗他比谁都清楚,若换成他,他知晓此事,就算顾及雍亲王府的颜面不会声张,却一定会想方设法叫长辈知道的。
毕竟弘时最为年长,在寻常人看来,是最有可能被立为世子的。
唯有置对方于死地,自己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但偏偏……偏偏一向顽劣的弘昼却对这事儿守口如瓶,就连喝醉之后都没多说一个字。
四爷直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等着纳喇·星德走后,他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只觉得皇上的话说的没错,不管是弘历还是弘昼,都是好孩子。
***
弘昼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醒过来,隐约也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更记得四爷见他醉酒后脸色比锅底还难看。
他做好了四爷找他算账的准备。
只是他等啊等,一直等了好几日,也没等来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