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就罢了,到了夜里,弘昼睡不着觉,跑到院子里荡秋千不说,还放声歌唱,歌声更是嘹亮悦耳:“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孔雀穿花衣;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扎小辫;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爬上山……”
便是他长得好看可爱,可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胖乎乎的娃娃坐在秋千,随着秋千咯吱咯吱发出声音,这孩子更是放声歌唱,别说吵得很,这画面,光是想一想就吓人得很。
如此一来,年侧福晋如何能安心养病。
锦瑟气的不行,要去找弘昼理论,可刚开口,弘昼就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她:“锦瑟姐姐,不是年额娘说要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吗?难道我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锦瑟语塞。
她也试过暗中给弘昼使绊子,可架不住弘昼身边有个厉害护短的瓜尔佳嬷嬷,瓜尔佳嬷嬷见招拆招不说,更是主动找到她,含沙射影道:“……锦瑟姑娘也是年侧福晋身边的老人儿了,平日里体面的很,可正因如此,我觉得锦瑟姑娘就该慎言慎行,若真闹出什么事来,不光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年侧福晋都跟着面上无光,到时候又好护着你?”
锦瑟就算没有与瓜尔佳嬷嬷交过手,可也知道宫里头出来的老嬷嬷并非简单之人,自然是退避三舍,恨不得绕路而走。
接下来的几日,年侧福晋名义上是在养病,实则却是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整个人是愈发憔悴。
偏偏四爷前来问她身子骨如何,她却如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只能说没事。
是啊,叫她怎么说?总不能说弘昼太闹腾了吧?
想当初她与四爷说起要将弘昼接到身边养几日时,四爷就提醒过她,她也知道弘昼的性子,她要再说这样的话,四爷不说生气,却是会不高兴的。
后来还是忠心耿耿的锦瑟瞧着年侧福晋越来越憔悴,大着胆子与四爷委婉提起了这事儿,“……奴才们这些日子一直尽心尽力伺候主子,可主子身子向来瘦弱,如今又要照顾五阿哥又要养病,一心不能二用,这病自然就好的慢了许多。”
但这话从锦瑟嘴里说出来,还不如年侧福晋直接与四爷开口。
四爷知道锦瑟相当于年侧福晋的耳朵,眼睛和嘴巴,锦瑟之所以会这样说,想必年侧福晋早有了这个意思。
他淡淡道:“既然如此,明日就要弘昼搬去如意室吧。”
连他都觉得奇怪,耿格格的病来的奇怪,好起来也奇怪,这几日身子已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走几步了,想必过些日子身子就能大好。
锦瑟浑身轻松了一大截,只是刚抬头,就见着四爷抬脚往外走去。
她心里一惊,王爷不是来看主子的吗?怎么走了?
她心中虽狐疑,却不敢多问。
四爷转身就去看弘昼了。
只是弘昼并不在自己屋子里,而是在院子最角落的地方玩“跳房子”的游戏。
小小的孩子站在院子角落,这里蹦蹦那里跳跳,嘴里更是嘟囔着说上几句话,而后自顾自笑了笑,又继续玩了起来。
四爷只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从前那样活泼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弘昼已看到了四爷,却还是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玩着游戏。
四爷喊了他一声:“弘昼?”
弘昼看到四爷时面上一喜,很快跑了过来,只是半路上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嘘了一声道:“嘘,阿玛,小点声音,年额娘正病着,要好好休息了。”
四爷一把就把他抱了起来。
胡闹的小孩子突然变得懂事无非几种原因,弘昼变成这般模样想必突逢变故,再加上寄人篱下受尽白眼,四爷难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不要紧,这里离你年额娘屋子远得很,咱们说话她不见的。”
弘昼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四爷见他面上神色怯怯的,迟疑片刻道:“弘昼,你住在你这里开心吗?”
弘昼沉默好一会,这才道:“阿玛,我可以说实话吗?”
四爷被他逗笑了:“自然可以。”
弘昼老气横秋叹了口气:“阿玛,我不想在这里。”
说着,他的眼眶里就浮起眼泪来:“年额娘对我很好,这里也很好,只是,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想额娘!我想回去!”
“我知道,额娘肯定也想我,额娘病着,我和她说说话,她就能好的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