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气啦。”段怀风伸手去开陆笃之特意折返回去给他买来的‘逍遥醉’,笑道,“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你喝不喝?”
陆笃之听他此言,眼前蓦地掠过对方方才低头欲饮那浓妆酒姬手上美酒的‘可恶’模样,便道,“不喝。”
段怀风撇撇唇角,跟着就小声地抱怨了起来,“你武功比我高就算了,怎么脾气还能比我还大啊?”
抱怨完,他接着就好声好气地试着哄人道,“我刚才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因我吃醋,其他什么旁的心思都没有。你别气了成吗?”
陆笃之,“……”
陆笃之心下叹气,面上淡然,道,“我没生气。”
段怀风才不信他,闻言就道,“既然没气,那你就同我一起喝酒。”
陆笃之道,“我要驾马,不便饮酒。你自己喝吧。”
段怀风抿抿嘴唇,“我一个人喝多没劲啊。”
说罢,段怀风忽的想起了什么。
他心念一转,跟着就道,“啊,你是不是觉得光有好酒,却没好菜,干喝不尽兴,所以才不愿喝的啊?”
陆笃之默了默,道,“我没那么觉得,你别瞎猜。”
可段怀风并不觉得自己是瞎猜。
段怀风觉得自己定然是猜中了陆笃之心思。要不然陆笃之方才听完他话,怎么会就那么刚好地沉默了一瞬呢?
陆笃之他方才一定是在不好意思!
思及此,段怀风当即就兴冲冲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就去旁边的酒楼叫上一桌好菜就酒,你说如何?”
陆笃之心道:不如何。
然而他虽心道不如何,但却没有开口去扫段怀风的兴,而是在段怀风拎着酒坛子跳下马车时,不离寸步地跟了上去。
毕竟段怀风的钱袋在他身上,他得付钱。
段怀风跳下马车,直奔酒楼。
他掀开帘幕,穿过廊庑,最后落座于临街的二楼雅间。
段怀风潇洒落座,跟着,张口就让店家小二将招牌菜色都给端将上来。
这间酒楼的招牌菜共有八道,黄焖鱼翅、烧鹿筋、香露全鸡、生烧筋尾舌、陈皮牛肉、茶叶熏肉、八宝鸭,以及什锦蜂窝豆腐。
这八道菜里光是肉菜就占了七道,仅有一道什锦蜂窝豆腐,是素菜。
段怀风给他二人分别斟酒。
酒斟满后,段怀风见陆笃之起筷后竟只慢慢吞吞地夹吃桌上唯一的素菜,心里十分纳闷,不由好奇问他,“桌上不是有好些好菜么,你光吃豆腐做什么?”
陆笃之不咸不淡道,“我茹素。”
“啧,你又不是和尚,茹什么素啊?”说着,段怀风就伸筷子夹了个鸡腿放进了陆笃之的碗里,“别装了,你以前吃鸡腿吃得可香啦。”
陆笃之,“……”
就在陆笃之默然无浯地看着碗里那个油光发亮的鸡腿神游天外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段怀风不知从窗外看到了什么,突然皱着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他怎么来了?”
谁怎么来了?他?还是她?
陆笃之脑中疑问堪堪掠过,下一瞬,雅间的窗户就被人给从外推得四敞大开了。
再下一瞬,一个剑眉星目的玄衣男子就跳了进来。
“教、咳咳,师弟,十七!”左护法满面喜色,甫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到了段怀风身侧的空座上,“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陆笃之虽曾听段怀风说起过他就是他的十七,但‘十七’这个名字,陆笃之因着根本就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因此他并不愿意将那个所谓的‘十七’,完全看作是自己。
因此,此时他骤然听得这个突然跳进屋内的陌生男子张口唤他‘十七’,不由就出声纠正道,“不要叫我十七,我是……”
“知道了知道了。”没等板上钉钉的未来教主夫人把话说完,左护法就一脸了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叫你夫人总行了吧?”
陆笃之,“……?!”
段怀风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跟着,看向左护法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加耐烦了,“你怎么还专程出来找我了?不日我就要回到教里去了,这事你们不是都知道么?”
左护法愁眉苦脸道,“唉,还不是因为谢明阁那小子不放心你。明明你一直都有将消息往教里传,他却一个劲地说消息有误,非说什么夫人变了,夫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夫人了,不仅对你没好脸,超级凶,而且还把你给家暴吐血……”
说着说着,左护法的声音就变得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段怀风,跟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皮不笑肉也不笑的未来教主夫人,再接着,他就自己干干巴巴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师弟,总之就是因为明阁他一直太过放心不下你,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的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