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笃之,“……”
陆笃之生怕自己再开口多说一句话,就会将这要哭不哭的小教主给当场气哭,索性就抿抿嘴唇,闭口不言了。
而段怀风见陆笃之突然沉眸不语,还以为他这是懒得再跟自己多费口舌,当即不由泪盈于睫、恨恨瞪他,“骗子!”
段怀风冷下脸色,同谢明阁对视一眼,跟着足尖一点,身体就轻飘飘地跃出了丈许,“走!”
谢明阁见段怀风终于暂且放弃绑那冷面冷心的陆笃之回扶风山,跟着便肃声对围聚在山脚边的扶风教教众说了声,“走!”
说罢,他便施展轻功,纵身追了过去。
眼见魔教众人说走就要走,山主陆存真当即扬声说道,“想走?我问剑山,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陆存真直直眺望着远处那抹越来越远的朱色背影,冷声吩咐道,“见戎,尽量把那几个七派长老救下。另外,放消息出去,段怀风身负重伤,现下正是除魔卫道的大好时机!”
陆笃之无心卫道,更无心除魔,他只想回去自己的山顶小屋。
因此他只是朝师弟陆存真颔了颔首,跟着便抬脚沿着山花陡道,往自己的山顶小屋处回了。
进了屋后,陆笃之心绪不平,头也竟又开始刺刺作痛。
他睁眼是段怀风含泪的眼睛,闭目是段怀风带血的唇角,头疼得像是被人给直接劈了一剑似的。
陆笃之头疼得别无他法,只好去了静室打坐,于心中默念《定心心经》。
他在心里不停默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陆笃之神不怡气不静,而且六根也不定,因此即便他将《定心心经》给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地念上了数十遍,也没能降伏思虑,心神净明。
等头疼渐缓,陆笃之蓦然回神,这才发现他的内衫竟已被冷汗打湿了大半。
而窗外,已经是月上枝头了。
陆笃之脱了外衫,随手拾了件白衣,接着便抬脚往冷泉处走。
冷泉清澈透明,可饮可浴,虽名为冷泉,但实际上并不寒凉,只比人体体温稍稍低些。
陆笃之解了衣袍,将出了汗的身体浸入冷泉,接着闭目休憩。
炷香后,他猛地掀开眼皮,目光直直地眺向不远处的古木树冠,“教主,你不是已经离开问剑山了么?怎的又回来了?”
段怀风见自己已经被陆笃之发现,便不再隐匿身形。
一阵风声微动,接着,段怀风就翩然跃落到了冷泉旁边。
“呵,还怎的回来了?”段怀风垂眸往那清澈冷泉里轻轻一扫,跟着,面上就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之所以会回来,当然是为了看你洗澡啊。”
陆笃之,“……”
段怀风说完见陆笃之神色不动,仍是一副如霜似雪的清冷模样,不由气闷,“你不信?”
陆笃之当然不信。
段怀风咬牙,“难道非要我轻薄于你,你才肯信吗?”
说完,他就弯下腰身,试图身体力行地去好好轻薄一番这人一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可恶嘴巴。
陆笃之即刻伸手去阻,“教主!”
段怀风洋洋得意地挺直了腰背,“嗯哼,怕了吧?”
然而段怀风方洋洋得意完,就倏然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你竟然躲我?!”
陆笃之,“……”方才我要是不躲你的话,你的嘴巴就真的要直接贴上我的嘴巴了啊……
想到这里,陆笃之霎时耳根一热。
段怀风目力极好,因此仅是借着月光,他也能看清陆笃之掩映在墨色长发里的透红耳垂。
“你害羞?!”段怀风瞬间不恼了,伸手就要去拨他耳侧长发。
陆笃之怎可能让他伸手拨开,当即抬手就是一挡。
段怀风见他抬手来挡,被阻了动作,也并不生气。
段怀风不仅不生气,而且还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哈哈,不是吧?你还真害羞了啊!你不是脸皮天下第一厚么,怎的竟会害羞啊?”
是武功天下第一高,而不是脸皮天下第一厚的陆笃之,“……”
武功天下第一高的陆笃之用比他剑法要拙劣许多的话题转移大法转移话题道,“教主,你既走了,为何却又要回来?”
段怀风这回说了实话,“因为我要带你回扶风山。”
陆笃之默了默,道,“教主,白日里我已经同你说过了。我是问剑山之人,断然是不会和你去扶风山的。”
“说过了又怎么样?你说你的,我绑我的。”段怀风见软的不行,于是就决定来点硬的。
段怀风眼珠转了转,跟着在眸光转落到池边干石上的衣物时,倏然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