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恪玠说到这里,忽然转头问苏母:“我记得爸是初中毕业,对吧?”
苏母愣愣的点了点头。
苏恪玠笑道:“足够了。家装装修其实就是良心活,督工管钱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太高深的技术!我相信以您的经验,应付这个绰绰有余。”
“您还正值壮年,家里弟妹又小,这个家的门户还需要您来支撑。”苏恪玠看着一言不发的苏父,认真说道:“就算台基基建垫付了您的工伤赔偿,咱们也不好坐吃山空,总归是要想办法继续奋斗。是吧?”
苏父虽然没说话,看向苏恪玠的眼神却越发精神了。
苏恪玠又看向苏母,接收到儿子传递的信号,苏母“啊”了一声,难得脑子灵光的配合道:“阿恪,你咋能这么说话呢?你爸现在都什么样了,你还逼着他出去干活。我知道咱家今后全指望你一个人,你肯定觉得压力大。实在不行妈出去干活,等你爸出院了,我就去劳动市场——”
“你胡说八道什么!”一道沙哑至极的粗粝嗓音忽然打断了苏母的话,只见苏父吃力的开口:“谁家好老爷们让老婆孩子顶门立户,我只是没了一条腿,又不是人没了!”
苏父一旦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一股郁气就渐渐疏散开来,甚至有精神在床上挣扎着半坐起来。
苏母见状,连忙摇起病床,又竖了一个厚厚的枕头,方便苏父靠在上面。
苏恪玠将刚刚切好的橙子递给苏父,笑眯眯说道:“清热去火。”
苏父瞪了苏恪玠一眼:“别整这些没用的。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那个装修公司是咋回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也是刚刚才落实的想法。”病房里的空调吹的有点凉,苏恪玠给苏父掖了掖被子:“您也知道,我之前为了赚钱,认识一些炒房团的人。他们买完房当然是要装修的。与其交给不认识的人来装,不如让我来赚这笔钱。至少我不会骗他们,更不会以次充好。”
苏父接过橙子,怔怔点头:“那确实要好好把关,咋能以次充好呢,更不该骗人。”
看到苏父整个人都活泛起来,苏母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趁着苏父不注意冲着苏恪玠竖起大拇指,悄声说道:“还得是你。”
苏恪玠倒是没有什么感触,继续说道:“明天我还要去台基基建一趟,让妈准备好您的证件,回头我让邢律师来取。”
苏父了然:“是要办理公司执照吗?”
苏恪玠点了点头:“他是律师,比我们更熟悉流程。”
苏恪玠简单交代两句,并没有在这个细节上过多纠缠。话锋一转:“晚上要请老蔡叔他们吃饭,可惜您去不了。”
说完,又笑着补充道:“您要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快点康复。”
苏父表情有些不自在,喃喃自语:“我啥时候不配合治疗了,没有的事。”
苏恪玠含笑不语,也不戳穿。这段时间他实在太忙,很多事情都顾不上。再加上苏父刚刚做完手术,身体确实还很虚。如果不是时机到了,苏恪玠甚至觉得再给苏父一段时间让他慢慢走出阴影也不错。
毕竟用工作和养家糊口这种理由逼迫一个成年男人快点振作,听起来确实有点残酷。
掐着时间又陪苏父苏母聊了两句,苏恪玠起身离开医院,在约定的时间赶到饭店。
为了沟通方便,苏恪玠定了一个包厢。到地方的时候老蔡叔他们都已经到了。只是还没点菜,就坐在包厢里边嗑瓜子边喝茶充饥。瞧见苏恪玠推门而入,众人下意识起身,热情招呼道:“阿恪来了,你爸咋样?”
“精神头不错,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苏恪玠笑着回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服务员敲门进来,询问是否点菜。苏恪玠将菜牌递给老蔡叔,大家各自点了自己爱吃的菜后,苏恪玠又补了几道特色菜。趁着等菜的时间,把大家的工资发了。
眼看苏恪玠从书包里掏出厚厚几摞钱,众人吓了一跳:“你就这么背着几十万块钱从医院走到这儿?”
万一路上碰到个截道的该怎么办?这也太吓人了吧!
苏恪玠笑着说道:“我书包背了这么多年,穿的又朴素,应该不会有人想到我这包里背了几十万。”
众人暗暗咋舌,都觉得苏恪玠过分大胆。
苏恪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分完钱又跟大家提起要成立装修公司的事。
“我之前就说过,安排大家排队领号只是暂时之举,并不是什么长远的生意。未来房地产业一定会有发展,我们搞不起地皮,倒是可以从装修行业入手。当然,之所以会成立这个装修公司,也是为了我父亲。”苏恪玠坦然承认:“他截肢了一条腿,今后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但他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让他每天躺在家里养老也不现实。正好炒房团这边买完房子需要装修,我们大家也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在这座城市里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