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裴榆景努力睁开眼睛,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嘴里满是苦味,还很干很涩。就像是刀片划到了嗓子眼一样。
他抓了抓祁淮的手,想跟他说别哭。
但是祁淮没怎么注意到裴榆景的这个动作,还在自顾自地擦眼泪。
“别哭······”裴榆景扯动干涸的嗓子,微弱地挤出着两个音节。这一说又让嗓子开始疼,火烧火燎的感觉一下子猛窜上来。他快速呼吸了几下,皱了皱眉。
祁淮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赶紧把头转回来。他看见裴榆景皱着眉,以为又是身体出了问题,心下一空,连滚带爬地准备去喊医生。
裴榆景及时握住他的手,哑声道:“我没事······你别哭了,我心疼。”
因为一次性吐露太多的字,裴榆景一直在咽口水想润润嗓子,但是丝毫没有作用。嗓子的异样让他不得不闭嘴,只能勉强偏着头看着祁淮。
祁淮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裴小景说······
他,心疼他???
刚刚勉强忍下去的泪意又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他紧紧咬住下唇·,另一只没有握住裴榆景的手攥着床单,不让自己哭出声。
再哭的话,裴小景可能要担心了。
他蹭到床边,本来想直接握住裴榆景的手,但是怕力气太大,只能用脸轻轻挨了挨裴榆景摊开的手掌。他想说自己没事。
没想到裴榆景抬起手,隔着防护服摸了摸他的脸。
这个动作很缓慢,很没有力气,但是又那么让人感到安心。
他让祁淮真实地感觉到,裴榆景用自己的意志熬过来了。
其实现在祁淮更像一只依偎在主人怀里的小狗,贪恋主人的温柔,不舍得离开。
但是祁淮已经感觉到裴榆景有点累了,所以他只停留了一会,甚至在警示铃声还没响的时候,就准备退出去。
医生也说,身体各项数据都在向好发展,只要能醒,基本上就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祁淮脱下防护服,走出了重症监护室。
身上的关节等处都开始酸痛,这几天属实说不上好,巨大的心理压力加上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现在他的身体属于是呈现出一种超负荷的状态。
祁淮准备就在重症监护室旁边的小隔间先休息一阵,然后再去问问医生裴榆景之后的具体疗程。
可能是心情放松了下来,疲倦感也一起涌上来。
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推开小隔间的门,倒是被直愣愣坐在那里的秦朗吓了一跳:“秦朗?你在这儿睡觉吗?那我去其他地方睡一下。”说罢没看秦朗的表情,就关上门去了其他的房间。
这个医院都是祁家的产业,找到一个休息的房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他没有看到秦朗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秦朗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纸。
本来秦朗准备再这里睡一会的,但是睡下去的时候觉得枕头位置有点不对,就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
结果发现枕头底下有一叠很厚的手写纸,上面还好像写满了字。
秦朗本来就想这样睡了,偷看别人写的东西也不道德。
但是他重新把折叠纸塞到枕头下的时候,纸就顺着床沿滑到了地上。秦朗无法,只得重新起床来捡。
他在捡的时候,就意外地在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时候秦朗就已经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只抽出了写了自己名字的那张纸看了下,但是越看越心惊。
祁淮在信里写的口吻都是托付和道别的。
他再把剩下那几张纸大概看了看。
虽然纸上没写这是写的什么,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遗书。
所以裴榆景在抢救的那一段时间,祁淮已经想好了,如果裴榆景真的不幸去世了,他也跟着殉情?
第62章
秦朗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装作没看见, 纠结了一会,还是把信折叠,放回枕头下面。
他一转头, 就看见打开门,在门口看着他的祁淮。
两人相顾无言, 沉默半响后,祁淮走过来, 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抽走了那一叠纸,开口道:“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裴榆景了。”
“可……”
这件事情如果不告诉裴榆景, 那怎么能够让他知道祁淮的真心呢?
秦朗完全是把这种东西写在了脸上, 祁淮一眼就看出来他想的什么:“我对他的真心不用这种事情来告诉他, 如果告诉他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束缚。”
秦朗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