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哪有比龙更自由的存在?
白霓衣替他们挡开了冰蛇,秦顾借机飞快向被弹飞的季允跑去。
他被昆仑镜足足掀飞数米远,昆仑镜发难的瞬间好像锁住了季允的内力,让他甚至无法在半空维持身形。
季允似乎是被撞懵了,捂着脑袋晃了晃,见秦顾靠近,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委屈。
“师兄…”人也丢了,正想抓住秦顾的衣角撒个娇,一块不知好歹的冰凌就当空坠了下来,直直将二人分隔开来。
季允不高兴地一压眉尾,抬手狠狠一捏。
魔息瞬间将冰凌绞碎,又反扑过去,替秦顾将周遭还来不及凝结的水汽也掀飞。
秦顾看着这残暴的一幕:…
你说你惹他干嘛。
他还想着小允被撞那一下会不会受伤,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不过安抚还是要安抚的,秦顾躲过一块冰凌碎片,落至季允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摔疼没有?”
季允的眼睛一亮,刚想蹭一蹭秦顾的掌心,冰凌再度坠落。
这回季允不躲了,眸色直接沉入黑黯,魔息如点燃的炮仗,直接将冰凌炸开,碎裂的冰碴在巨力的影响下半空调转方向,势不可挡,与还未来得及坠下的冰凌撞在一起。
秦顾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碎冰声,一边顺着季允的龙鳞,一边在心里摇头。
都说了别惹这头小龙嘛…
“这不是长久之策,”白霓衣将两头冰蛇绑在一起,往地上一砸,“在昆仑,这些冰雪造物会不断再生…是我判断失误了,眷之,洵卿,我们先撤出去。”
不然与之纠缠,只会灵力耗尽而死。
但做局之人,并不想让他们离开。
不羡亭内的将军抬手拂去肩上落雪。
熟悉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白霓衣瞳孔一缩,手中白绸迅速飞出,竟转瞬变作千米长。
砰!砰、砰、砰!
几声闷响之后,白霓衣的脸色陡然一白:“该死…祭坛的入口被封住了。”
祸不单行,雪崩还在继续。
秦顾翻身躲过雪鹰袭击:“看来,必须得到昆仑镜承认才行。”
白霓衣匆匆回头,声音比冰雪还要凛冽:“眷之,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你找到我们之中能够得到昆仑镜认可的人,停止这场雪崩;
另一条,摧毁昆仑镜。”
秦顾一愣:“白宫主…”
白霓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不能让昆仑百姓为一个物件陪葬。”
一个物件。
不久前她还称昆仑镜为宝物,此刻却不过只是一个物件。
秦顾立刻道:“给我一炷香!我会找到的,相信我!”
白霓衣不再言语,抽身掠至最前,专心与那两条冰蛇周旋起来。
秦顾深深凝视着白霓衣的背影,这总是温言笑语的雪宫神女,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一群密密麻麻的雪鹰俯冲下来,陡然将秦顾与季允分开。
雪鹰的爪抓破了秦顾的肩头,秦顾却像感觉不到疼痛,眉头不皱地为自己止血。
他被鹰鸟逼到拱桥上,长靴踩上湿滑桥面,苔草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嘿,你这后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啊呀,小郎君在流血,快快止血吧,奴家看得心疼呢。”
“你呀,就该听老夫一句劝,不该趟这趟浑水。”
——秦顾蓦地道:“你说什么?”
那老人草一愣:“老夫说,你不该趟这浑水。”
“老夫说错了么?你又不是这天道里的人。”
秦顾蓦地一僵。
雪鹰见他停下反抗,抓准机会向他扑来。
苔草们发出惊恐的尖叫:“你做什么呀!后生,就算人生不如意,也不能寻死啊!”
这一秒变得极为漫长,秦顾微微侧身,从桥头看向正一人与大半鸟群周旋的季允。
只见白鹰羽翼层叠之间,是不器剑凛冽的剑光。
季允正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向他靠近。
鹰群、冰蛇、雪崩,
难以阻拦他分毫。
他的眼里,只有秦顾而已。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归墟龙族,毫无疑问能够承担“天地最自由”之名。
可季允被昆仑镜拒绝了。
拥有无垢仙尊赐福的宝物,恐怕比天字宝物还要珍贵,秦顾并不怀疑其正确性。
换言之,当世之人,还有比龙尊更为自由的存在。
“师兄!”季允的声音满是分离带来的焦虑,“你在那里,别怕,我马上就过来!”
…啊,原来如此。
雪鹰凌乱的羽毛之间,秦顾无声地笑了起来:“多谢你,老人家,还有其他前辈们。”
苔草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秦顾后退一步,横秋剑顺应主人心意,将秦顾自雪中托起,灿烂金红冲破雪雾,向昆仑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