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白宫灯的光晕下,至水汽氤氲的雨幕中缓缓行来,像是阎王娶妻,倍显阴森。
“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是摇华太皇太后!”萧若安微微蹙眉,“她来这里干什么?”
说话间,那顶大轿已近了,轿夫站定,可能是因暴雨,并没有落轿的意思。
轿帘缓缓被挑起,露出太皇太后美艳的脸,美目盼兮,气质高贵,头饰首饰华丽,在光晕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她的眼睛宁静如同深渊,令人不敢直视,“也是很多年,没听见有人呼哀家的名号了。若安啊,若不是你提醒,哀家都快忘了,当年哀家被太上皇选入宫中,因蔷薇一名过于庸俗,故而被太上皇赐封为摇华妃。”
“蔷薇……”
帝赢心头陡凉,抬眼看向女人,“你是相思河畔,那个丫头口中的蔷薇姑娘?”
太皇太后挑眸微睇,语气淡然:“没错,哀家当年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皮囊,进入这深宫大院,也是费劲了心思,才从一堆勾心斗角的女人手中,慢慢爬上皇后的位置,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走到了如今这步。”
“所以,你今日来此的目的,是想卸磨杀驴,除掉萧若安与本王?”像是猜到了什么,帝赢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除掉倒不至于,”太皇太后媚眼含笑,声音温柔,蔷薇花香在暴雨中萦绕,“哀家一介女流之辈,最讨厌,打打杀杀。不过嘛……”
她盯着萧若安怀里的江玉陨,妩媚一挑唇,“哀家只是前来,告知摄政王一些真相。”
“什么真相?”帝赢有些冷,猩红的瞳孔缩了缩。
“明亮,”太皇太后偏头,对着暗处吩咐了一声。
只见灯光照不到的暗角,浮光微动,一条暗影如鬼魅般飘出,浑身上下皆散发出死亡气息,正是戴着面具的明亮。
他不紧不慢地撑开油纸伞,信步来到萧若安身前,将伞塞给萧若安,自己则是接过浑身凉透了的玉人,至怀中掏出一粒乌黑丹药,喂入他口中!
“你,你做甚!”帝赢慌得六神无主,扑上去想制止,却被明亮反手一掌,击出迷远!
尘雨迸溅,走石飞沙。
耳边风声呼啸,无情道被破的男人,如何受得了这一击,瞬间气血翻涌,唇角流血,险些晕死过去!
好容易艰难的撑起身子,又跌跌撞撞至雨幕中冲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别碰他!他是本王的!他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可话未落音,却见了浑身染血的人儿,已幽幽睁开了眼睛。
那双被雨水浇湿,湿漉漉的狐狸眼,正烁动星子一样的光亮。
可他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是…是你……”
江玉陨见到太皇太后的护卫,有些激动的颤抖:“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
“轰!!!”
天空惊雷乍起,将夜劈得四分五裂!
同样劈碎了帝赢的心!
明亮冲江玉陨点点头,将他拦腰抱起,“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自然也会,兑现带你离开摄政王的承诺。”
“离……离开本王?”
寥寥几言,信息量却大的惊人。
帝赢短暂的错愣之后,喑声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襟,寒透了心,“江玉陨,什么任务?!!”
听到这个声音,伴随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而来,江玉陨心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朝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茫茫大雨中,男人披头散发,双眸赤红,大袖之下的拳头攥紧,攥得青筋暴起,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将他撕碎的野兽!
江玉陨怕得不行,不停哆嗦着,不敢去看那双眼睛,更不敢回答!
太皇太后的声音,在簌簌的雨色中响起,格外清晰:“让哀家来告诉你吧!是哀家让他,配合若安,演了一处假死的好戏,目的就是,让你落泪。”
巨大的背叛与欺骗感,陡然涌上心头。
帝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有炙热的液体,涌出眼眶,悄然而落,越来越多,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野。
而江玉陨却清楚的看到,他眼眶中,涌出的并不是泪水,而是触目惊心的红血!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至明亮怀中挣脱出来,踏过泡在雨水里的乱石堆,深一脚浅一脚,扑向那个令他无比畏惧的男人,“帝赢!帝赢,你没事吧?!”
如此滑腻香软的手,如丝绸一般,触碰到自己脸庞,曾经那般眷恋,如今却倍感厌恶!
帝赢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模糊的血雾。
他痛心疾首,肝胆俱裂,悲愤交加,不欲生!
他咬着牙,恨恨地惨笑出声,笑着笑着,唇角也淌出了血!一把狠心的推开江玉陨,冷嗤开口:“滚吧!你这个没心没肺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