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丘一惊:“疼疼疼!江冽快松手啊!”
江冽微微松懈了一点,然而却没有松开。米丘只要再一动,他还会锁紧,绞杀猎物的蛇都没有他的谨慎。米丘怀疑对方在假睡,然而想来江冽要“制裁”她根本无需假装。
她用手掰、用牙咬都没用, 最后累得一身的汗, 她只好投降:“好好好我不动了!爹的,我不就是咬了你一口、扎了你一刀吗, 你想找我算账明天行不行,我又跑不了。”
江冽的呼吸平稳,似无所觉。
米丘叹口气,这么一顿折腾她也累了。仿佛之前忽略的疲惫全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咳嗽了两声,伸着一只手趴在床边。
“算了,明天、明天我再读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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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冽陷入黑沉的昏睡里。
他仿佛站在一处只能立足的“岛屿”中,四周是茫茫水面。无波无雾,如同一面银镜。看似平静,然而他知道,只要一探足,就会坠入无尽的江底。
他的眼中毫无波动,仿佛四周之无边际,周身之无声息,对他来说只不过只是浮光微粒。
直到眼前延伸出了一段“路”,绿色繁茂,像是长在水中的林荫路。
“江冽。”
他抬眼,看到河的对岸站着一个人影,白衣若素,长裙随着风雨飘荡。朦朦胧胧,若近若离,像是晨中的一抹雾。
是米丘,虽然看不清身形,但是他能听出对方的声音。
“江冽,有路了,过来吧。”
那不是路,是青苔,是让人惑于错觉一脚就会踏进深渊的假象。
片刻,身影又晃动了一瞬,更加清晰了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相信我,过来吧。”
江冽微微抬眼,情爱如水,米丘如幻。前进一步,也许能得偿所愿,也许会万劫不复。江冽缓缓垂下目光。
他一只脚踏上了水面。
除了死寂,他一无所有。他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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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的感觉让他骤然醒来,江冽的胸膛急促起伏着,待神智快速回归,他感觉掌心微热。
一转头,米丘的手乖巧地躺在他的掌心,脸颊贴着床铺睡得正沉。许是累了,她还没来得及洗漱,脸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发丝凌乱地散在脸颊。
身上披着不知是谁的衣袍,挡不住白裙的狼狈,血迹透过布料像是晕在雪里被人踩烂的红梅。
江冽的长睫一颤,看着对方在自己手心的手腕,纤细苍白,还带着上次的青痕,急促的脉搏就在自己的掌心下跳跃。
他的呼吸一变,刚才空寂的胸膛似乎被这一点温软瞬间塞满。
他下了床,正要将米丘抱上来,然而一靠近,就感觉到了她喷在自己脖颈上的呼吸。
灼热而急促。
江冽面色一变,米丘发烧了。
————
米丘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床幔,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透过床幔,看到外面的两个身影,血腥和檀香一起漫了进来。
“江施主,米施主已经无事了。是贫僧有愧,竟然没有察觉出米施主受这么重的内伤……让她昏迷三天,实在不该。”
三、三天?
“多谢。”
江冽两个字就打发走了了怨,然后缓缓拉开了床幔。
米丘抬眼,一对上他的视线就迅速咳了起来。
江冽将水递到她的唇边:“了怨和尚说你中了两掌,又呛了浓烟,再加上大怒大喜,于是就倒下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昏迷,是因为强撑着一口气。这口气泄了就只能倒下,如今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这话米丘听得耳熟,了怨曾经对她这么说过江冽的病情。她怀疑这老和尚一套话骗他们两个人。
她被他喂水,用余光偷瞧对方。见江冽面色平静,浑身气息也平和,看起来不像是要找她茬的样子,不由得松口气。不过也说不准,这狗崽子杀人之前可都是面无表情的。
她喝完了水,喉咙里的火热终于被压了下去:“我、我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突然昏倒,吓了我一跳……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江冽将碗拿下去,自然地说:“记得。我听不见你说了什么,但我记得你刺了我一刀,然后……咬了我一口。”
“咳咳咳!”
米丘开始咳得昏天黑地。
江冽赶紧按住她的后背,好一会,她的眼尾发红,泪水盈在眼睫,看向江冽时震惊而又无措,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