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也就捧了一件雪白的狐毛大氅出来给她披上,顺治看了道:“上次皇额娘不是给了你一件墨狐斗篷吗,那是东北少有的墨狐皮制成,比你身上这件更暖和,穿那件吧。”
孟露此时正低着头看着阿木尔灵巧地将斗篷的系带挽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闻言神色一僵,阿木尔的手也顿了顿。
不过主仆二人很快便恢复如常,阿木尔手下继续,孟露则认真道:“皇额娘赏赐,臣妾舍不得穿。”
顺治自然听得出她的话不是真心,不过他也不放在心上,那件墨狐斗篷,皇额娘是因何赐给皇后,他还记得。
也难怪她不愿穿了。
这么一想,顺治心底蓦地又对皇后生出了几分不忍来。
皇额娘当真是给了她好大的委屈,却也没见她哭哭啼啼地来跟自己诉苦。
不像乌雅福晋,上次只是被皇额娘说了两句,她就躲在自己怀里哭个不停,他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让乌雅福晋住了嘴的。
想到这,顺治突然皱了皱眉。
他怎么感觉有点说不上的奇怪呢?
见顺治没再追问,孟露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她不穿那件墨狐斗篷,倒并不是因为庄太后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件斗篷,被博果尔送给她的猫给当做自己的领地,狠狠地做了个印记。
那斗篷又不能水洗,孟露晾在外头一个月,也没将那股味给驱散。
庄太后的“一片心意”,算是彻底废了。
孟露暗暗叹息了声,就听顺治道:“你穿朕这件。”
她抬眼,就见顺治将自己身上的一件棕色的绸里貂皮端罩解了下来。
孟露微微一愣,下意识道:“那您穿什么?”
顺治喊了吴良辅进来,让他速去位育宫再拿一件端罩过来,然后才对孟露道:“朕等下穿别的,你先换上这件。”
孟露看一眼他手里端罩,貂毛的未必比她身上的狐狸毛保暖吧?
看出了她的迟疑,顺治不由失笑,淡淡解释道:“朕这件端罩,用得可都貂爪上最厚实最浓密的那片毛发所制,可比你身上这件暖和多了。”
孟露滞了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怔怔地道:“一整件都是用貂爪上的毛所制吗?”
那得需要多少只貂爪?
孟露呆滞的功夫,阿木尔已经将她身上的狐狸毛斗篷解了下来,她便要去接顺治手上的端罩,顺治却没给她,而是亲自给孟露披上。
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是,貂爪上的毛制成的端罩,最是暖和,朕那还有几件,这就就给你吧。”
孟露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端罩,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在顺治面前,她只能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吴良辅很快就替顺治拿了另外一件同样用貂爪毛所制成的端罩,顺治穿上好,便拉了她的手走出了坤宁宫。
按理说,顺治能对她如此温柔,她该高兴的,可孟露心里闷闷的,觉得此时的她与顺治,就像两个浑身挂满雪貂尸体的刽子手。
*二人进了御花园没多久,便听见风中隐隐传来少女的娇笑声。
顺治停下脚步,看了吴良辅一眼。
吴良辅会意,立即小跑着去了前面查看。
他很快折返回来,笑眯眯地道:“回皇上皇后,前头千秋亭那,几位蒙古格格正在堆雪人玩呢。”
吴良辅话音刚落,孟露就瞥见顺治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没人教过她们规矩吗,竟敢在宫中大声喧哗!”顺治冷哼一声,凉凉道:“来人……”
“皇上!”
电光火石间,孟露意识到他要找借口处罚几个蒙古格格。
孟露同时也想到了几位蒙古格格被处罚的后果,庄太后与顺治的母子关系势必再度恶劣,庄太后不能对皇帝怎么样,可难保她不会迁怒于自己。
庄太后一定会责怪她,为何不替几人向顺治求情的。
来不及深思,孟露脱口而出,打断顺治的话。
顺治话虽停了,可看向她的眼神,渐渐也有了不满。
他不喜别人忤逆他,皇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跟自己唱反调了。
他静静地看着孟露,语气平静:“皇后有话要说?”
孟露紧咬牙根,几息之间将可能出现的后果想了一遍,然后硬着头皮跪了下去:“皇上,她们是臣妾娘家的侄女和妹妹,便也是皇上的侄女和妹妹,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莫要跟她们一般计较,臣妾之后定会让人严加管教,不会再出现今日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