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尚且如此,宫里的主子们就更加如此了。
孟露低头沉吟,思索着一会儿该跟来她跟前打探消息的妃嫔们说什么。
太子是一个时辰前被“护送”进了毓庆宫,领头的侍卫见太子安置妥当后就忙去向孟露禀告消息,这一会儿功夫,消息已经传遍了六宫。
侍卫从慈仁宫离开不到一刻钟,几台轿辇匆匆忙忙地朝着慈仁宫而来。
孟露先回了后殿,却吩咐宫女,无论谁来,皆请进正殿好茶伺候着。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估摸着该来的人应该都来了。
“都有谁来了?”孟露问进来回话的宫女。
宫女答:“除皇贵妃娘娘以外,惠妃娘娘、宜妃娘娘、德妃娘娘、荣妃娘娘、良妃娘娘等都来了。”
孟露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看来她身边的宫女也看得很清楚呢。
皇贵妃是如今后宫位份最高者,某种程度上,她就相当于康熙帝尚未册封的皇后,出了这样大的事,她自然要过问一二,她来不奇怪。
至于其他五位,则皆是膝下有成年皇子的妃子。
惠妃有大阿哥,宜妃有五阿哥和九阿哥,德妃则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荣妃是三阿哥,良妃是八阿哥,也就是十三阿哥胤祥的生母敏妃已经过世,否则今日她这慈仁宫正殿,还得再多添一杯茶。
看来那心思,她们都有。
孟露正沉思着,突然,外头响起了一阵闷雷,孟露心头一跳,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已经快要十月了,居然还打雷。”
空气里的土腥味越来越重,孟露深吸一口气道:“去请她们进来吧,哀家觉得腿有些疼,不想走路了。”
宫女应声而去。
此时慈仁宫正殿内的几位娘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闷雷给吓了一跳。
这六人入宫多年,年龄渐长,容貌终不似当年,比不上一年又一年入宫的新人。
不过她们如今也不会再因康熙帝是否恩宠于自己而担忧。
几人皆身居高位,膝下又几乎都有成年皇子傍身,平日里也只是守着自己的位份和儿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当然这只是在东宫之位稳固的前提下。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想必太子定是犯了大错,万一皇上要废黜太子,那么下一个太子,又该是谁的儿子呢?
自然是自己的儿子上位最好。
几人平日里见了面还会三分真心七分假意的寒暄几句,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皆因那时她们都是同样的立场,但如今却是不同了。
此刻她们皆视对方为敌,因此除了给皇贵妃见礼外,几人进了慈仁宫后几乎不曾开口。
这一声闷雷,算是将这诡异沉静的氛围给撕开了一个口子。
皇贵妃端庄含笑地环视着座下五人,缓缓道:“今儿个倒是巧了,连良妃妹妹也难得出来了。”
良妃是几人中位份最低者,她坐在右侧最末的位置上,听到皇贵妃点她的名,忙起身福了福身,含糊地应了一句。
“是,嫔妾也是许久未见太后娘娘了。”
她这话一出,其他四人只淡淡瞥她一眼,眼底的不屑显而易见。
今日大家来慈仁宫是抱着什么心思,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且心照不宣的,其他人也就罢了,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出生,可良妃你个内管领奴才出生的低贱胚子,哪来的脸在今日出现在慈仁宫,真是不自量力。
恵宜德荣四人虽对良妃嗤之以鼻,但大家面上都含着恰到好处的笑,皇贵妃问了一句也不再多说,不多时,就有宫女来请她们去见太后,几人就在皇贵妃的带领下,脚步匆匆却又不失端庄地朝着慈仁宫后殿走去。
“难得你们几人一同前来,怕都是为了胤礽的事吧?”六人进去后给孟露刚行完礼,不待她们找借口委婉地将话题带到太子被幽禁一事上,孟露便开门见山主动提起。
几人怔愣片刻,一时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皇贵妃便目露担忧道:“太后娘娘,太子被幽禁,是大事,臣妾等听闻消息后,皆是担忧不已,听闻皇上跟前的侍卫来给您老人家回过话,不知皇上此举是意欲何为啊?”
孟露懒懒地靠在塌上,叹口气道:“皇帝没说他想做什么,也没说太子犯了什么错。”
这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说的几人更加迷惘,宜妃忍不住想要再追问,孟露接着道:“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安安分分的,什么都别做,以免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