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当地的官员已经向朝廷上了折子,请求皇上拨发赈灾银两,可如今国库空虚,即便户部想法设法地东挪西凑出一些银两,再经过一层一层的盘剥下来,真正到了灾民手上的,依旧是杯水车薪,难救近火。
城中的流民越来越多,博果尔听着前去探路的禁卫带回的消息,决定绕城而走。
孟露与慈和皇太后下车休息时,博果尔便来禀报了这事,孟露听完心里坠坠的难受。
历朝历代,总会有一些底层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天灾和人祸,都是他们生存道路上的拦路虎。
她有些庆幸,自己不是穿越成一个无名无姓之辈,否则怕是穿越的第一天,她就已经没了。
博果尔观她神色,安慰道:“咱们大清刚入关不久,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眼下虽困顿了些,可以后这些都会好起来的,两位太后无需挂心。”
顿了顿,博果尔道:“臣多嘴提醒一句,再往前走,可能会遇上一些零散的流民上前乞讨,两位太后千万不可因一时心软而施以援手,以免招致祸乱。”
孟露点头,她们出行虽带了禁卫军,可毕竟人数有限,在那些想要活下去的灾民面前,怕是会不堪一击。
孟露明白这个道理,慈和皇太后却是懵懵懂懂,她问道:“为什么不能施以援手,我身上还有许多首饰,可以给他们的。”
孟露握了握她的手道:“妹妹你太天真了,你那点首饰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他们现在需要的是粮食和房屋,你若贸然露财,说不定会引人嫉妒,反而酿出祸事来。”
慈和皇太后听着,心里不由替宫里的玄烨担心。
石门离京城不远,出了这样的天灾,玄烨定是愁的难以入眠了。
一刻钟后,队伍继续往前。
走了没多久,布满泥泞污雪的官道两旁就陆陆续续有冻得脸色发青的灾民出现,他们看到一队车马出现,尝试着想要上前乞讨,最后都被禁卫们手里执着的刀剑给逼退。
外头还有婴孩虚弱的啼哭声,孟露听着那哭声,神情难掩凝重,可她只能自欺欺人地躲在车里不去看。
只因知道自己看了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心里正难过着,外头突然就响起了一声嘶喊声:“他们有吃的!”
孟露心头顿时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
接着又有人喊着:“对,我看见了,那马车里的人给了那妇人一碗牛乳。”
紧接着便是越来越多的起哄声,大家说马车里的人居然能给出牛乳,车上定然还有更多吃食,是以他们疯了一样,不顾禁卫手里的刀剑,往后头慈和皇太后的马车旁涌过去。
有几个流民也朝着孟露的马车跑来,不过被博果尔几个飞身给踢开。
博果尔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恐,他大喊:“保护好两位主子。”
可对方是一群饥寒交迫的流民,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土匪,禁卫们也不能拔出刀剑,只能用拳脚相抵。
但流民越来越多,禁卫们终是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
孟露双手紧紧扶着车壁,心跳不已。
这动静,明显就是后车不忍外头流民可怜,不知道给了他们什么,这才招致流民一拥而上。
阿木尔和那斯图紧紧守在孟露两侧,脸上一片惨白。
那斯图忍不住抱怨:“都说了不能给灾民吃食,慈和太后怎么就不听劝呢。”
孟露颤声道:“少说点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看到可怜之人生出恻隐之心,是人之常情。
也怪不了慈和皇太后。
而且她自幼长在深闺,十三岁就入了皇宫,过了二十几年衣食无忧地富足生活,她怎么可能会了解外头的世界如何。
只是车外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马车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孟露再镇定,此时也忍不住浑身冒冷汗,开始担心自己今日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也就在此时,孟露看见自己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一个满身脏污的男人正站在车头,他看到车内三个衣着精致的女子,混浊的双眼顿时冒出精光。
阿木尔和那斯图倒吸一口冷气,两人不约而同捡起车厢内的茶盏就掷了过去。
那男人也没躲,茶盏打在他的额头,鲜血汩汩而下,可他仿佛不知痛似的,依旧想爬进来。
车厢内并无其他可以用来当武器之物,孟露情急之下只得拔下她头上的发簪。
她脸色发白,向前举着发簪,下一刻,那男人突然双眼一直,发出一声闷哼倒在孟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