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书上说的。”
我慢慢地用手梳理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黑很密,就像缎子一样,被梳开的时候忘记了掩藏,流出一种清幽的芝兰香。小黄吃力地扭头看我,像个小向日葵,永远要对着我,“他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很厉害的人情。”
“那我不知道。他只说他答应我一件事,世界上任何一件事。”
金钱美人,权势地位。
甚至没有“力所能及”的限定,他是景煌,能办到世界上任何一件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甚至如果,我说要做九重天的主人,让他做仙侍给我擦地,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小黄像是明白了这个愿望的分量,变得惶惶不安起来,他想从床上坐起来,“会不会太浪费了?”他问。
“什么浪费?”我反问。
“你没有别的愿望吗?他为什么要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他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青丘山什么都有,我的确没有什么别的愿望。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答道:“或许是想要青丘族的一个宝贝去用用吧。听说青丘山上有个老祖宗留下来的法器,能把世界上的一切,变成它出生时候的模样,把麦子变成种子,把龙和凤凰变成一颗卵蛋子。”
“你要给他吗?……听上去,是个很珍贵的宝物。”小黄问。
“给他就给他吧,不过是个玩意儿嘛。我留着也没用,不过是在藏宝阁里吃灰。”我不在乎道,用手狠狠捏住小黄的脸,“用个铁疙瘩,换小狗和我永远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他被我拧得有点疼,鼓着眼睛,有点不满地看着我。
“好。”小狗最后红着耳朵和眼睛说。
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小黄很快就睡了,他安安稳稳地枕着我的腿,发出很细微的呼吸声。
我把手摸向他的腰带。
别误会,这里可没有什么小孩子不能看的事情。我只是颇为好奇,那封羽毛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羽毛信被牢牢捆住,轻易拿不出来,我刚动作的时候,小黄恰好被惊动,下意识地用手去护,但这可难不倒我,要知道,当年学法术的时候,我最擅长的一招就是偷天换日,探囊取物。
我捏好手型,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在我手指头之间流出,片刻之后,变成了一条腰带,这条腰带与小黄身上所系,没有什么不同的,它悄悄地从他手下面伸进去,让触感全程保持一致,然后腰带尾巴轻轻一抽,把那根羽毛给挑了出来。
我一把抓住它。
羽毛上的字清秀舒展,收笔处又如铁钩般坚硬有力,是景钗的笔迹。
言简意赅,首先她写明了最近的状况。
亡灵河水异常上涨,魔族少帝丹岐差点儿从水牢里跑出来。还有些我不知道的消息,魔界的几座大山同时发出了打雷的一般的响声,魔界的太阳月亮——幽炎和幽寂同时挂在天上七七四十九日。
关押魔王丹蚩残魂的魔风岭后山裂开了一条缝,而且有人看见有黑红色的团状物从里面跑了出来。
景钗下了结论:魔王丹蚩即将归来,它很有可能已经跑出来了,但是因为实力未完全恢复,还躲在某处养伤。
我往下看,看到了她提到了青丘,果不其然,说的是要借来至宝“归元樽”。
“哥哥,”她写道,“归元樽在师兄手上。师兄为人赤忱正直,纵使对三千年前之事心怀芥蒂,也断不会袖手旁观,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何妨出言求他呢?”
“这是我们的职责,更是命运。”
我抚摸着凤凰羽毛的边缘,它们被拨弄成锯齿状,像命盘边缘紧密咬合、轮转不停的齿轮。
“臭小子,臭丫头。”我叹息道。
“欺负我孤家寡人不是?事到临头了,又来拿捏我了……”我无奈地把那根羽毛丢到一边。
第8章
小黄的病一日便好了,不过出了件搞笑的事,化形果的能量减弱了,他的耳朵冒了出来,毛茸茸地顶在头顶上。
我开始想给他藏进头发里,结果用梳子往下一梳,他就痛得眼泪汪汪,跟谁欺负了他似的,我拿他那狗狗眼没有办法,只好罢手,忍痛拿了点钱,去集市上买帽子给他带。
小黄被我扣上青色进贤冠,又背着箱笼,看上去有种初出茅庐的单纯傻气,我们走在路上,就是聊斋标配——狐狸与书生。
我穿了件水粉色的蝴蝶纹衫子,艳到路过道长看见都要痛斥我勾引良家妇男的程度。
这里你或许要疑惑,为何我们还没有走到昆仑山?我要告诉你,一个目标的达成没有那么简单,我朋友认识的一队人去取个经书就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