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猛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喘息着用双手捂住了自己脸。
来到燕凉关的第一日她就做梦了,她已经许久没做过如此诡异可怕的梦,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谢停舟的温暖像一座山,镇压着她的梦魇。
哪怕不可避免地再次陷入梦境,他也能很快地将她拽回来。
掌心湿透了,不知是眼泪还是冷汗。
沈妤拿出已不带任何谢停舟气息的大氅裹在身上,又拉上被子盖在上面,然后睁着眼不睡了。
长留听了帐子里头平静下来,回到了隔壁的帐篷,从包袱里翻出了纸和笔。
四喜早就被吵醒了,问他:“王妃做噩梦,你怎么不叫醒她?站帐子外头听什么劲?”
长留没理他,在灯下认真记录着。
“你大半夜写字干什么?”
“你不懂,这是出发前王爷交代的,王妃夜里睡得不好,做噩梦了得记下来。”长留一边说一边落笔。
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四喜不敢问了,这不是他能管的事。
主子对他很慷慨,他跟着沈妤办事,一家几口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跟的时间越久他越明白一个道理,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四喜拉上被子翻了个身,朝着墙睡了。
……
次日天一亮,曹光进派的人到了。
萧川大马金刀地坐在帐中,“姓曹的这是什么个意思?请我们进城又不自己来。”
沈妤拿着帖子,“敌人都打到头上来了,他还有功夫跟我玩这点小心思。”
与此同时,曹光进在房中来回踱步。
“这个沈妤,说话说一半,只说挖壕沟却不说怎么挖挖多宽。”
“那大人。”下面的人问:“还挖吗?”
“挖!”曹光进停下脚步,“先挖着,把斥候放出去看着,如果有敌袭就赶紧让人退回来,这人怎么还请不来?”
“大人要是亲自去请,恐怕好请一些,毕竟是北临王妃。”
“你懂什么?”曹光进斥骂道:“昨日的一会我算是发现了,虽然是个女人,但不好拿捏。”
另一边帐中的沈妤说:“他要是自己来请,显得太迫切,有求于我后面就只能任我开条件,我昨日让他挖壕沟就是这个意思。”
萧川道:“那我们去吗?”
“去。”沈妤把帖子随手丢在桌上,“但不能去得那么早,得先磨一磨他,此刻的按兵不动是为了之后的布兵更顺利,咱们心里再急也得等,这一点要是马虎了,真打起来,守备军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萧川点头,“咱们急,他肯定比我们更急。”
沈妤侧头,“传我令,午时整兵,未时出发进甘州城。”
“不等了?”萧川傻眼了,“方才不是还说不急吗?”
“放心吧。”沈妤说:“他应该等不了午时。”
沈妤料想得不错,她急,曹光进比他更急,巳时便亲自来请人。
谁有求于人,谁先低了头,就等于把主动权交托出去。
一万大军进城,还不用沈妤安排,便各自分开做起了事。
挖壕沟的挖壕沟,整军备的整军备,有条不紊。
曹光进在城墙上看着,显然沈妤早就做好了布局,就等着他低头。
昨夜她说她不稀罕兵权,她是想让他求着她去领兵。
他人心这一局里他败了,不论他内心服不服气,这个时候他都得低头。
之后再想耍心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斗。
就在燕凉关忙着做交战前的准备的时候,官道上几匹骏马,带着一道圣旨奔向了燕凉关内的甘州府。
第242章 敌袭
这几日沈妤的兵马休息够了,午后投入战备。
屋里子坐了好些人,曹光进听着参将的来报皱起了眉。
“那壕沟就挖了四尺宽?”似是不信,曹光进又问了一句:“就四尺?!”
参将道:“四尺还差些呢。”
“四尺宽的壕沟顶个屁用。”曹光进忍不住骂出了脏话,“他们到底在倒腾个什么?”
参将道:“我看那些兵吊儿郎当的,挖了没一会儿就躺下晒太阳,太阳刚落山就扛着铁锹和锄头回去了。”
“那沈妤也没说什么?”曹光进问。
“没说,还说将士们干得不错呢,就在城墙上巡视了一番,还和萧川拿弓箭在那比谁射得远。”
“这个沈妤!”曹光进气得一拍桌子,“被她给骗了,我听她分析战况,还以为是个有能耐的,想来都是转述的北临王的话。”
“大人。”有人试探着说:“我看直接将人赶出城去算了。”
“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没个由头怎么赶人出去。”曹光进说。
一人说:“我觉得怕是有什么计谋吧,沈妤好歹是先帝钦点的都虞候,要是没点手段,怎么在盛京那个吃人不吐骨头都地方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