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找到了普士顿第二集团军大本营,当然,这个大本营建立在埃塞尔丘陵外——普士顿进入丘陵地带的主力军团就是第二集团军,其余还有普士顿第三集团军部分士兵——目前掌控全军的普雷斯特大元帅,是普士顿帝国现任皇帝的堂兄,一个干瘦的……铁皮脸。
这里是某个贵族的乡下庄园,一共有四十多个房间,现在被普士顿援军的高级军官住了个满员。
普雷斯特大元帅在书房里,正在弹钢琴。奥尔没听过对方弹奏的曲子,但他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琴声里,听出了情感。悠闲、惬意、轻松,金属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恐慌或心虚。
直到屋顶垮塌,奥尔落在他的面前,欢快的曲子才戛然而止。
门外的卫兵听到了动静,但他们打不开门,他们叫喊着对着门开枪,值班室的皇家天使听见了动静,一边天使化一边冲过来,可刚到门口,他们身上的天使甲胄就化作了金色流光,流进了房间中,站在那儿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普通人类……
房间中,奥尔没有杀掉对方,这位大元帅也快速地冷静了下来,他对着奥尔行礼:“很高兴见到您,亲王殿下。”他用的诺顿语,作为普士顿人本来就带着些口音,他还有个铁嗓子,声音古怪至极。
“为什么?”奥尔问。
他抬头,铁皮脸上的两个镜头而非眼睛对准了奥尔:“我从您的眼睛里看见了伤痛,您在为异国的士兵伤心吗?看来传闻有时候也是真的。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您,殿下。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你率领诺顿的不败之军,杀上西大陆吧?”
“我可以立下魔法誓言,不进入西大陆。”
“您不进入也没用,您的信仰会进入的。”大元帅坐回了钢琴边,开始弹奏,“蓝天使……您不知道我们有多惧怕您,我们在光明教会的统治下挣扎着生存了一千多年,那可是一个没有神的教会。我们就快要成功挣脱神棍的统治了……”
他猛地一按琴键,钢琴发出沉重的噪音:“然后,您出现了。公正、善良、博学、强大。我拜读过您的一部分小册子,剩下的没读过不是因为我没搜集到,而是因为前边的我还没读懂——没有一个单词是没用的,每一次阅读都能有新的理解与发现。您写那些书的时候,有二十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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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一定不知道,底层的愚民因为我们的手笔,把您当成了诺顿国内的一个弄臣,父子俩靠着变戏法儿愚弄了一个老朽的女性君主。多可笑啊,他们用一切肮脏下流的字眼儿来嘲讽和侮辱着您,丝毫不知道,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们的救主和真神。
而身在高层的我们,却瑟瑟发抖,惊惶失措,晚上做梦都是您取代太阳高悬在天空。战争总归是要打的,人总归是要死的,身在西大陆之外的您,是悬在我们头顶上的利斧。
现在,您出现在了这儿,完好无损。我甚至没得到皇家骑士的警告……”
他顿了顿:“他们是在瞬间……他们……还活着吗?”虽然嗓音怪异,但也能听出小心翼翼。
“死了。”
大元帅停下了弹奏:“所以……”他的叹气声竟然像哨子声,“所以,您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们对您如此恐惧了。我们历经几代人努力的成果,面对您时,就像是一窝蚂蚁面对着孩童。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还有可能反抗。
至于死亡的军人,无论成功失败,他们都是我们的英雄,区别不过是喜剧或悲剧。比起成为人类国家之战的炮灰,我想,他们自己也更乐意成为人神之战的祭品,毕竟,这也算是他们直接与神祇交手了。”
奥尔:“……”
杀了他?但是没用。那对他不算惩罚,而且这家伙被安排来作这次事件的总指挥,很难说普士顿皇帝是对他无比信任,还是想把他借机干掉。
突然,奥尔伸手抓住了对方。大元帅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他作为双眼的镜头螺旋着闭合了,所以,他没看见奥尔弹出了蛇牙,金属的脖颈没有触觉,直到蛇牙刺穿了铁皮,蛇牙的尖端扎到骨头上,大元帅才感觉到了痛苦。
并且,那痛苦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大元帅惨叫了起来,比叹气更像是哨子声,他身体的铁皮之下,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所有铁皮都从内部鼓起,铁皮原本严丝合缝的结合处也被撑起了缝隙,鲜血从里头涌了出来。
大元帅不再惨叫了,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口鼻处涌出更多的鲜血,还有一块块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