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全员转职水手,顾棋也跟着投入航海业后,这孩子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
留在大兴城,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或许离得远一点,才能让他充分发挥价值,继续追逐政治理想吧。
得知此事后,诗怡还特意给顾珝做了心理工作。
“你别觉得这是流放,若是寻常人,我和阿爹才不放心他过去呢,得是信任的自己人才行。”
她给顾珝画了大饼:“你到了句骊后,他们的王族都要奉你为上宾。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传播大邺的先进文化,让句骊人穿汉服,说官话。三代之后,句骊自然归心,就能顺理成章纳入国朝版图了。”
“到时你这一脉,就是为国朝开疆拓土的功臣,何愁没有复起的机会?”
诗怡从来不认为,皇帝要将他们的兄弟姐妹压得死死的。“功高盖主”这个词,只从侧面证明了帝王的无能。
顾珝被诗怡的真诚深深感动,他到这一刻,才真正放下了执念。
“你确实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顾珝承认道,“有你,是大邺的幸运。”
诗怡摇头:“不止是我,是为国朝奋斗过的每一个人。”
个人英雄史观,还是要不得的。十余年基建大业,是无数人共同的心血。
东征的情况一切顺利,除了因军功又要被妹妹压制的顾琼彻底破防外,大家都很高兴。
眼下诗怡最关注的事情,还是沈茝归京。
她在丰州执政数年,让这片偏壤之地繁荣兴盛,大名远扬,工作能力吊打一众贵族子弟,让他们不得不为之汗颜。
沈茝回京的消息迅速成为大兴城中的热门话题,她人还没到家呢,就有数不尽的赏花喝茶邀约,无数高门大户都想聘她作妇,以图光耀门楣。
她父母不在世,掌管中馈的婶婶本来还想使点长辈威风,却在亲眼见到沈茝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年过去,沈茝的模样变化极大。她离京时外表看着软糯可爱,回来时眉眼中都带着几分威严和冷冽。
她长得很高,也很壮,草原上的肉食让她的身体充满能量,婶婶毫不怀疑,沈茝随便一挥拳,就能将她的堂兄弟们全部打趴下。
她身上的上位者气息,也让人忍不住胆寒——若非如此,她一个女子,怎么能震慑住凭马背功夫说话的游牧民族?
沈茝往婶婶那瞥一眼,对方就被吓到胆颤,是真的什么小心思都不敢有,将家里收到的邀约帖子如数递给她了。
“都推了吧。”沈茝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走过。
她当然知道婶婶的眼神里在想什么。以她如今的身形,是很难得到高门夸赞的。
他们所追捧喜爱的,是那腰肢不堪一握,肌若凝脂、柔媚无骨的婉约贵女。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得搞清楚,今后是谁有资格对谁挑挑拣拣。
沈茝略过想要和她寒暄的堂兄弟姐妹,径直走向国公书房。
侍从似乎想拦住她,却又踌躇没有上前。
国公爷老了,谁敢得罪这位如日中天的沈六娘呢……
待太女殿下登基,整个沈家,都要仰她鼻息。
沈茝未经通传,不请自来,沈国公并没有太意外。
他打量着沈茝的五官,终究没办法将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女,和从前那个哭着求他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若是从前……罢了罢了,多想无益,这都是沈家的命。
沈茝并没有和他叙旧的想法,她平静地通知大父,她将要参加爵位继承定级考试。
是通知,不是商量。
如果沈家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他们应当不想知道,这些年在丰州,和她作对的人都是怎样的下场。
沈国公叹息数声,最后还是说:“以你的功劳,日后必定少不了封侯拜相,又何必将事情做绝呢?”
一个侯爵的位置,于她只是锦上添花,对沈家其他子弟来说,却是不能失去的救命稻草。
沈国公还劝她,别看她现在深得太女信任,但自古君心难测,她若有家族镶助,在关键时刻总是多条后路。
沈茝听了只想呵呵,她不客气地反问国公,若沈家真有可用之材,他还会这样苦口婆心相劝吗?
他不会,因为袭爵考试是择优者上,她都离京这么多年了,她的堂兄弟们也无人能考上侯爵。
就这种能力,还好意思说“多条后路”?
他们不来拖她后腿,都算是祖宗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