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清了清嗓子:“要银子是吗?我有啊。”
说完,她从腰间取下荷包,里面装着今天出门前卢氏给的一块碎银子。
卢氏当然没那么大方,她原本只打算给十几个铜钱的,哪想到儿媳妇那么泼,竟然直接从她手里抢了一块碎银子就跑了。
卢氏瞪大了眼。她没想到儿媳出门一趟,竟然一个子儿都没花,那块碎银子还是原样呢!
卢运也很吃惊。万万没想到只进不出的人,居然还会舍得把银子吐出来。
他当即毫不客气地把银子收了,然后递给卢氏,说道:“她想吃肉,就用这个买。”
卢氏不敢接,看了阿真好几眼,见她一脸平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了。
阿真看向卢运:“银子用来买肉,那你的笔墨纸砚要怎么办?家里的银子还多吗?够不够明年你的束脩?”
“你说呢?”卢运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眼底一片凉意。
家里的银子本就不多了,娶了这尊煞神回来,银子消失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他甚至早就琢磨过,要不然就不读了。他已中了童生,在城里找份活计还是很容易的。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为这个家日夜操劳,他得养家,肩负起责任。
“欸,不过是银子,这有何难。”阿真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卢运收起笑,沉着脸,定定地盯着她,试图让她知道羞耻。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吗?为何家里的银子越来越少,这又是谁的错?
卢氏生怕两人会吵起来,赶紧劝道:“吃饭吃饭,再不吃一会儿就要凉了。”
卢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跟妻子计较。
虽然成亲不足一年,但他早就领教过对方的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可真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只要她不要脸,只要她豁得出去,你就拿她没办法。
“吃饭。”卢运不想让他娘跟着担忧,重新拿起了筷子。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阿真却很有兴致,慢悠悠道:“不过是银子罢了,挣钱很容易的。你去我屋里,我的嫁妆箱子里有几样绣品,全都拿过来。”
阿真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卢运顿时愣住了。
虽然妻子爱撒泼,总为了银子的事和他吵闹,但她却对两人分居的事接受良好,更加不会对他动手动脚。
像这样当着亲娘的面,在桌子底下踢他,还是头一回。他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有些别扭,又有些不自然。
他皱了皱眉,把腿挪开,但人却没动。不知道她又想闹什么幺蛾子,他实在不想搭理她了。
“去啊!”阿真又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卢氏见状有些着急。她倒是不介意跑一趟,但毕竟是儿媳的嫁妆箱子,她一个做婆母的哪里好去翻这东西?万一少了点什么,那她可就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眼见儿媳不耐烦起来,卢氏只好催促儿子:“既然她要,你就去。”
卢运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不多时他就回来了,手里捧着阿真之前放进去的几样绣品。他很惊讶,妻子的嫁妆里并没有这些东西,难道是她买的?那也不可能啊,像这样鲜亮精致的绣品,可不便宜,她哪里买得起。
阿真把东西接过来,递到卢氏面前:“娘,你看看。”
“这……”卢氏和她儿子一样,满心疑惑。
“这是我做的绣品,应当能卖个好价钱。明天大运去一趟绣庄,把它们卖了吧,这样家里就有银子用了。”阿真笑眯眯道。
“你做的?”母子俩异口同声。
不怪他们惊讶。原主自从嫁过来,什么活儿都不干,更别提当他们的面绣花了。
阿真笑着解释道:“以前我总呆在屋子里不出来,就是想静静地做绣品。”
卢运因为之前对她感观不好,夫妻俩早已分居,平时很少关注她。只知道她除了爱出门乱花银子之外,就是躲在屋里歇着。
而卢氏也很少跟儿媳聊天,因为聊不到一块儿。虽然她每隔几天就会进儿媳的屋子,帮忙打扫卫生,收拾一番,那也是趁着儿媳不在家时才敢进去。
如果儿媳在屋里,她非但不会感激你帮忙打扫,反而还会责怪你吵着她休息了。
卢氏每次都是打扫完就走,从不乱看乱翻。
严格来说,这母子俩都以为她平时是躲在屋里歇着,压根不知道她私底下在干嘛。
原主确实是一直歇着的,还把窗户关了,非要等到饭做好才会出屋,这倒方便了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