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婴儿被收拾干净,包裹妥当,稳婆抱到外边给主家看,笑眯眯道:“母子均安!”
柳正平和柳运赶忙来接,一人抱一个襁褓,呆看了半晌,然后一抬头只见满院子的金光。
柳运还好,柳正平看着半空中升起的日头洒下的金光,感动道:“是个好兆头啊!我孙孙是有福之人!”
他的话音刚落,旁人还没来得及恭维,只听外边传来敲锣打鼓声,伴随着响亮的捷报声:“恭喜柳家柳运高中乡试解元!”
“哎呀!”柳正平喜得一跺脚,“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不,是三喜临门!”
他得到的不是一个孙孙,而是两个。
柳家的喜悦差点闹翻天,甄家父子俩听说后也赶来了。柳运是最冷静的,待客的事情就交给了他爹和岳父,而他则在产房里陪阿真说话。
柳运握着阿真的手,柔声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真看着放在身边的两个孩子。这不是客气话,是真的不辛苦,感觉还没怎么样就生下来了。
柳运高中解元,望眼欲穿的柳氏却只盼来她儿子落榜的悲痛消息。整个柳家上上下下都很热闹,但这份热闹却与他们母子俩没有关系。
柳盛不敢相信他与大哥之间竟然相差这么多,可他亲眼看过官府张贴出来的前三名的考卷,尤其是柳运的那份,他现在几乎都会背了。扪心自问,便是再给他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他都未必能写出这么完美的答卷。
柳盛颓废了,整日窝在屋里不出来。
柳氏恨得牙根痒痒,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爷的心思全在大少爷那一边。柳正平每天都要去看他的亲孙孙,非得抱一抱,逗一逗,否则就睡不着觉,还总是换着花样夸他的亲孙孙。
柳氏越听越气,越气就越恨。这种情绪,直到两个孩子满月那天终于到达顶峰。
柳正平非常重视孩子的满月宴,大摆筵席,广邀亲朋好友。柳氏眼睁睁看着柳运那一房出尽了风头,等到客人散去,她终于忍不住了,跑到柳盛的屋子里和他吵了一架。
她想叫儿子振作起来,争取下一次下场也拿个解元。可柳盛如今心气全无,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再过十年二十年也赶不上大哥,因此只能闷不吭声。
柳氏看不得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拿他没办法,憋着一肚子火走了。经过花园时,正巧看见柳运和阿真带着两个孩子在晒太阳,他们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柳氏的眼睛,她失去了理智,冲到摇篮前,指着奶娃娃大骂:“这才刚满月呢,还不知能不能养大,你们在显摆什么?当心老天爷今晚就把他们收走!”
柳运顿时黑了脸。他是读书人,时下讲究一个孝字。他不好对继母出手,阿真却没有这种顾忌,直接一脚踹过去,把柳氏踹倒在地上。
几个婆子迅速上前,将柳氏制服。
阿真收回腿,理了理衣裙,冷冷道:“太太的指甲长大了,孩子细皮嫩肉,伤不得半点。”
刚才柳氏负气走了,柳盛虽然心黑,但这世上他最在意的就是母亲,于是急忙追了出来。
他看见他的母亲被阿真一脚踹倒在地上,他的大哥却只是冷冷地看着,顿时怒火涌上心头,身侧的手紧捏成拳头,眼里满是愤恨与阴鸷。
如果眼神能变成刀子,他已经将大哥大嫂凌迟了。
听见吵嚷声急忙赶来的柳正平,把柳盛的神情尽收眼底。下人们三言两语说清楚事情的经过,柳正平气得呼吸急促起来。
柳氏破罐子破摔,被婆子制住了也没停嘴,继续辱骂诅咒两个奶娃娃。
“给我堵住她的嘴!”柳正平指着柳氏,吩咐道,“我的耳朵里听不得这些脏东西。既然你这么不慈,也不配继续留下来了,一会儿我就给你一封休书!”
“爹!不可!”柳盛喊道。
他还想求情,柳正平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我原先想着,你和你哥的聪明才智不相上下,只要努力用功,搏一个举人的功名,将来不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哪想到你的心性如此之差,竟然不思悔改,还心怀怨恨。”
柳正平已经委屈了大儿子一次,不可能再委屈第二次。他立刻就做了决定,先是休了柳氏,然后再将柳盛赶出了家门。
终究父子一场,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柳盛在外边饿死,还是给了他一些财产,百亩良田,以及乡下的一栋宅子。
被休后的柳氏无处可去,只好跟着柳盛在乡下居住。他们有房有田,还有柳正平临别赠送的一大笔银子。柳氏心心念念着让儿子继续参加科举,柳盛却不肯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