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宏方一声冷笑, 直接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 嫌我们商户人家不如你当官的更有眼力。既然你这么不放心, 不如嫁妆就由你来置办?”
杨伟熊:“……”
他果然没看错他,大舅兄就是个狠人。当着家□□小的面,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杨伟熊说不出话来, 羞得脸红耳赤。就他那点家底,哪里置办得起能够配得上侯府的嫁妆?
阿真低着头忍笑,杨泰宁气呼呼地瞪着唐宏方。杨氏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丈夫的手,暗示他要冷静。万一气跑了这个冤大头,嫁妆怎么办?
杨伟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只好忍气吞声,赔笑道:“我并不是那意思,就想帮着查漏补缺。”
唐宏方这才点了点头, 淡淡道:“嫁妆单子不在我身上,过两日再拿给你看。”
略坐了坐, 唐宏方起身告辞。他在京城也有宅子,而且比杨家大多了。
杨伟熊起身相送, 一直送到大门外。
次日,一大早起来,唐家在京城的几间铺子的掌柜,已经等在了书房外,个个手里都拿着账本,供东家查看。
唐宏方看完一遍,扭头看到一旁站着的柳运,于是把账本递过去:“你也看看。”
柳运接过来,仔细翻看,最后确认无误。
唐宏方默默地观察他,柳运自从来了他家,总是很少说话,但交给他的事情,他都办得极好。
掌柜们走后,唐宏方本想把柳运留下来,先跟他通个气,问问他的意思,谁知小厮突然飞奔进来禀告,说侯府的人已经去杨家退亲了。
“走!”唐宏方随手点了几个下人,往杨家而去。
他并没有带上柳运,柳运是自由身,不是杨家的下人。
赶到杨家时,正好看到侯府的管家一脸趾高气昂地走出来,然后钻进路边的轿子,飞快地走了。
跨进门槛,只见杨伟熊满脸诚惶诚恐,想来他刚才没少向侯府管家弯腰赔罪。杨氏哭得仿佛天塌了一般,脸上的妆全都花了。
阿真静静地站在旁边,杨泰宁受到的惊吓最小,最先回过神,然后就冲阿真举起了拳头:“都是你的错!”
阿真自然能躲开,但唐宏方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杨泰宁的手,狠狠往旁边一甩,骂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还敢打人?”
唐宏方是个成年男子,力气又大,这一甩就把年仅十三岁的杨泰宁甩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杨泰宁气得扯着嗓子喊:“爹,娘!”
杨氏恨得直咬牙,但又不好跟一个外男计较,于是便骂阿真:“都怪你这个赔钱货、扫把星!好端端的,侯府怎么会退亲?一定是你背地里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被嫌弃,我们家的名声被你害惨了!”
杨氏心疼得一顿大哭。
她心疼失去了侯府亲家的身份,也心疼儿子美好的前途就这么飞走了。
“你简直是在胡言乱语!”唐宏方听不得这话,怒瞪着杨氏。
阿真缓缓走到杨氏跟前,一巴掌扇过去。声音清脆又响亮,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你……你……”杨氏震惊地捂着脸颊,又羞又怒,气得犯了结巴。
“你怎么能打你母亲?”杨伟熊从诚惶诚恐中回过神,顿时怒不可遏,“你这个不孝女,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说着,他就要对阿真动手,巴掌举得高高的。
阿真定定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站得直直的。
“你敢!”唐宏方一把抓住杨伟熊高举的那只手,怒瞪过去,“我这个做舅舅的在这,你敢碰她一根指头?”
两人僵持住了,杨伟熊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阿真笑了笑,缓缓道:“她的嘴巴太臭,我这一巴掌是在救她的性命,免得将来下了阴曹地府,要受拔舌之苦。”话落,迅速变脸,冷冷道,“被退亲的是我,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惹我,真逼急了我就一根绳子吊死。无缘无故退亲,还牵扯上一条人命,不知道御史会怎么弹劾侯府了。”
唐宏方先是一惊,接着就明白了阿真的意思,跟着道:“如果阿真有个好歹,哪怕我散尽家财,也绝不叫他好过!”
杨伟熊眼皮子一跳,他相信大舅兄这种狠人绝对做得出玉石俱焚的事情,那岂不是跟侯府做对?到时自己也要沾一身腥。
想到这,杨伟熊连忙收了手上的力道,赔笑道:“大舅兄别恼,我是阿真的父亲,怎会不心疼她?我也是一时气急了,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否则传出去,对阿真的名声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