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便有一种被亵渎的愤怒感,恰在这时,热心的村民抬着刘秋杏的尸体过来了。
黎梦川冷着一张脸,不许他们进门,只道:“劳烦你们送到杨家去。”说完,又转头对陆嬷嬷说,“嬷嬷,把她的遗物也一并送去。”
陆嬷嬷赶忙应下,匆匆将那些手帕塞进包裹,拎在手里,出去后先反手关上院门,然后才招呼道:“跟我走吧。”
村民们一愣,弄不懂为什么不能进黎家,不过尸体在他们手上,总不能一直抬着吧?有个去处总是好的,于是便跟着陆嬷嬷走了。
刚走到半路,跟杨平兄妹俩迎面撞上。
陆嬷嬷抢先道:“你们的娘没了,昨晚天太黑,她没看清脚下,跌破了头,失血过多而死。”
说完,她把包裹塞到阿真手里,意味深长地道:“她的东西全在这里了,你仔细点点。至于丧事,你们兄妹俩商量着办吧。”
杨平已经泪流满面,早就扑到了刘秋杏的尸体上。听了这话,他检查了一番,确认是意外身亡。
陆嬷嬷交待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阿真见她走得干脆利落,顾不上多想,先安慰了杨平,然后招呼众人往自家去。
如今黎家撒手不管,无论是否已经断亲,刘秋杏做为她和杨平的亲娘,他俩就不能不管。反正这也是刘秋杏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件事了,没必要去和黎家争论。
回到家,杨平抹掉眼泪,开始安排后事。
阿真回了屋子,打开包裹,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那十几张帕子。当初刘秋杏离开杨家,阿真就将这些帕子还给了她。本来以为她会销毁,没想到竟然还留着。黎梦川看到这些东西,肯定会生气,难怪他会撒手不管刘秋杏的后事。
阿真把帕子卷了卷,拿到厨房,扔进灶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场丧事,黎梦川没有出半文钱,仅仅只是来吊唁了一番。他这做法,自然引起了村民们的不满。当初刘秋杏为了他,可是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舍弃了。
黎梦川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在地里刨食的村民,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不过被指指点点的多了,他还是决定搬离这里。
城里的宅子早已卖掉,没有容身之处,只好先租了一间小院。他把乡下的屋子和田地全部卖了,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没有了刘秋杏这个免费的劳力,陆嬷嬷只好挽起袖子,亲自干各种家务活。可惜她终究是年龄大了,还没半个月,就生生把自己给累病了。
看着躺在床上一直小声呻|吟的陆嬷嬷,黎梦川再心疼银子也不能放任不管,只好去请大夫,抓药治病。
家里没有人可以使唤,黎梦川磕磕绊绊地学会了熬药,至于吃食,只好从外面买。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月,银子花出去不少,陆嬷嬷总算能下地了,但她也干不了太多的活儿,黎梦川只好分担一部分。
这么一来,他的精力被分散,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就变少了。
除了这个,更忧心的是家里的银子越用越少,继续这么只出不进,迟早荷包空空。
在黎梦川的日子走下坡的时候,杨家却越过越好。
阿真又多买了一些地,全都记在杨平的名下。杨平也没有故意逞强,干不过来就请人干,或者是租出去。
最后一次听见黎梦川的消息,是有人在城里的酒楼柜台看到他的身影,仔细一打听,原来他早就不去学堂了,在酒楼找了份账房的活计做着,补贴家用。
【完】
阿真睁开眼,眼前是一座半旧的院门,院门虚掩着。阿真视力好,从门缝里看见院内有一名老妇人,拿着扫把假模假样扫地,实则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阿真低头一瞧,她手上捧着一个干净的陶罐,盖了盖子,隐隐有股香气从里面传出来。
豆豆幻化出身形,落在阿真的肩膀上,前爪朝院内一指:【去,给你的情郎送小酱菜。】
阿真听出它话里的调侃意味。若真是彼此有意,院内这名妇人早就开门迎人了,为何一副等着她主动上门讨好的样子?
阿真转身就走。
走出去没多远,另外一户人家的院门打开了,一名妇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阿真便笑着打招呼:“阿真。”
说完,还看了一眼阿真手里的罐子。
阿真见她面容和善,一笑就让人心生好感。身上有几块补丁,显然日子不太好过,于是便手一伸,笑道:“我做了些小酱菜,大娘要是不嫌弃,拿回家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