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朱大婶的话想了想,都觉得她说得很对。秦高明身上的那层孝子光环,在无后为大这四个字面前溃不成军。
一位年长的老人指责道:“秦氏,你们母子俩简直是在瞎胡闹!为了点虚名,一点正经事也不干,你死后怎么有面目去见秦家列祖列宗?”
秦氏又气又急,脸色涨红,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处驳起。呆了半晌,她才一屁股坐到地上,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哭诉道:“我难道不想要孙子吗?还不是儿媳妇不争气。我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娶回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就知道顶撞我,她这是忤逆不孝啊!”
阿真做为儿媳,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因此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朱大婶对阿真没有意见,见她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便对秦氏说:“你儿媳妇够好的了。她嫁过来这么些年,我就没见她穿过一身好衣裳,你和你儿子倒是穿得光鲜亮丽。”
众人随着她的话,把视线转移到阿真身上。
阿真:“……”
她身上穿着今天刚赊来的一身新衣,真的不是故意拆朱大婶的台。
好在朱大婶反应快,忙改口道:“这么多年,也就这一身新衣罢了。我们这些人家,哪怕家里再穷,至少不会叫儿媳妇衣不蔽体。阿真之前穿的啥样,大家都是见过的,破得我都没眼看!你可真是不把别人当人啊!你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就不能将心比心呢?”
在朱大婶的嘴里,秦氏俨然已成为恶婆婆的代表。秦氏气不过,张嘴就道:“就你好心!你家衣裳多,怎么不送她两件?”
朱大婶被气笑了:“你这不是耍赖吗?”
邻居们也开始指责起秦氏来,主要是今天这事太让人震惊了,居然叫儿媳妇去喂蚊子,闻所未闻!
有人说:“高明工钱可不低,不至于叫自己的妻子穿得破破烂烂。”
另外一个人翻着白眼道:“舍不得呗!儿媳妇是外人,银子怎么能花在外人身上?”
有人恍然大悟般地接话道:“我以前光顾着感叹秦光明是个孝子,没有往小夫妻俩夜里不睡一起这个方向想,难怪,难怪秦家还没有孙子。”
有那义愤填膺的,用手指着秦氏,愤愤道:“你以后可都改了罢!你又不老,今年还没到四十,哪里就老到必须有人守夜的地步了?秦家无后,你就不觉得亏心?”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
可怜秦氏双拳敌不过四掌,孤掌难鸣。她左看看右看看,儿子不在,应该是去上工了。只有儿媳妇阿真像个傻瓜似的,呆呆地站在一旁。
“你是死人啊,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我?”秦氏满腔的愤怒都冲着阿真去了,“你嫁来我家,我是你婆母,你孝顺我有什么不对?叫你给蚊子喂点血又怎么了,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她这是柿子捡软的捏,朱大婶可不会惯着她,忙道:“那你怎么不叫你儿子去喂蚊子?”
秦氏梗着脖子回道:“我儿日日在外头做工,精血宝贵,怎么能白白喂给畜生?”
朱大婶笑了:“你儿子是人,儿媳妇就不是人?我知道为什么你还没有孙子了,原来都是你作孽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没有孙子,一直是秦氏的心病,前些年经常因为这个打骂儿媳妇。也就是这一年多以来,秦高明的工钱暴涨,秦氏母子俩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足生活,再加上又忙着经营孝子的名声,这才将孙子的事暂时放到一边。
此刻听人反复提起孙子,秦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口不择言起来:“我什么时候不许儿子儿媳睡一块儿了?今天中午睡午觉的时候,他们刚刚做过!阿真,你说是不是?你怀不上是你没用,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真当然不可能回答,她以袖遮面,把头扭到了一边,看也不看秦氏。
众人全都被秦氏的这番话给惊呆了,朱大婶最先回过神,震惊地看着秦氏:“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邻居甲:“不要脸啊,大白天的这话也敢说出口。谁会在青天白日做这种事?”
邻居乙:“我们欺负你?我们是拿着水桶和盆来帮你救火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下次你家再有事,我再也不来了!好心帮忙,反倒落下埋怨,什么人啊。”
邻居丙:“好一个恶毒的婆婆,居然叫儿媳妇去喂蚊子。”
秦氏被围攻,险些抬不起头来,但她显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斗不过,那就只能撒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