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听不懂，那就不听了。”洛初心里这么想着就一手把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从袖子里翻出了之前偷摸藏的小点心，借着书卷遮挡，“光明正大”地吃起来，还时不时给小师弟塞了几块，小孩子倒是实诚，洛初给他使了好几个眼神让他吃，愣是没懂，反而小心翼翼把吃的藏起来，然后继续听讲。
洛初从小上课就犯困，跟何况现在还是文言文，他把书固定好后，趴下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再醒来时已近暮色，程珹也离去了。洛初是被一阵敲桌子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之际，他听到了一个清冷的训斥声：“你还要睡多久！”
洛初揉了揉眼睛，但似乎并没有完全睁开来，锤了锤睡累的腰顺带伸了伸懒腰，抬起来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人的肚子上，就这么一碰，他瞬间清醒过来，往旁边一看，刚好对上沈清意那双能吃了人的眼神，吓得连忙站起来，说起话来都磕绊：“师.........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今晚留下，我重新给你讲。”
“啊？”洛初顿感不妙，或许是睡意未退，随口来了一句，“我都看不懂这个字，听啥呀？”
沈清意不解地反问他：“你看不懂？”
“对啊。”洛初随便地敷衍了一句，然后就绕过他往门口走了，边走还边犯嘀咕“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学的，没意思。”
“站住！”身后的人叫住了他，“你，为什么会不认识这书上的字。我曾经，也教过你的。”
洛初的脚停在了门槛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中存在的问题，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去！这么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真睡糊涂了”他背对着沈清意，啧了一声，然后转身笑着走过去，应道：“师尊，我这不是坠了个崖，脑子摔坏了，你要不重新教我一遍？”
远处的先生闻言瞳孔猛地放大，脑中的思绪被这一句话打乱，看着那个人往自己靠近，总有一股气息冲着心绪，那个自己在懵懂时动情的人，不再像之前一样若即若离，是第一次这样对他笑，少年的面颜在夕阳下格外明媚灿烂，勾起早早埋在内心深处的情意，沈清意呆呆地看着洛初往自己靠近。
洛初也看到了他在愣神，冲他打了一个响指。
沈清意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我重新教你吧。”
“嗯！”不知道是第一次见沈清意这么温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好的师尊。”
然后就殷勤地将把人拉到了位子上，自己坐在旁边，学着电视剧上的样子别扭地拿起毛笔，尝试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因为不太习惯，手直发抖，写出来的字也一言难尽。沈清意见状，没说什么，将手把在洛初手上，轻声告诉他：“放松，我带着你写。”
洛初放松下来，感觉到自己被一只颇有力气的手带着，落下的一笔一划游云惊龙，笔锋凌厉。不过他的注意力全然没在字上，从小到大，他都是老师眼里的差生，没有一个老师愿意这样手把手教他，换来得只有无数批评和谩骂。
沈清意教了他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洛初的手终于不抖了，写出来的字也顺眼了不少。时间过去得很快，连月光都洒进屋里，他实在是太困了，在教诲声中睡了过去，沈清意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安静亦显得乖巧，头枕在双手上，手中握着的笔还不经意间画花了脸。沈清意拿出手帕，将脸颊上的墨迹拭去，还将自己的斗篷盖在了他身上，熄了灯就自行离去了。
安谧的风趁着夜色拨动竹帘，亦透过缝隙，悄无声息地拨动了少年心弦，只是不知少年知否，只瞧他酣睡着，却不解梦中境。
第10章 心意
阁中透不进多少光，只叫人觉得谧静，带着些许凉意的风掀落几张写满的宣纸，也稍微透着点刺骨的寒。门外更是静，只听得流水潺潺，新叶摩挲，亦或是青鸟扑朔离枝，红云坠落天际。洛初打了一个寒战，由于伏在案上睡了一宿，从头到脚都酸胀得很，一起身，一件披衣滑落，洛风盯着那件衣衫盯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从父母离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人看得到他，也不会管他的冷暖，这是第一次。"
“沈清意，我还真是看不透你了。明明一个怕冷的人，干嘛把衣服给这个不入眼的徒弟呢。”洛初弯腰捡起氅衣，面颊泛出一丝笑意，但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的笑靥僵住了。
那个外人眼里对徒弟毫不在意的阎王掌门，正端着仍在冒着烟的一碗面站在阁楼的远端，与之相视而望。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早醒，沈清意连忙转过身去，洛初看着他肩膀耸动，迟迟不愿意转身，但他穿得单薄，衣角还沾了些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