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人不是云歌!陆染的呼吸急促起来。
——李易之!这人是李易之!
此时,萧定乾的话还在继续:“如若此人能入南宫兄法眼,七楼之上已经安排妥当。每年今日,南宫家的贵客还可到大邺与之一续……”
北面众人皆用钦羡的目光看向了南宫明。而南宫明却看了看北面为首之人,直到听他说了声“大哥请”,这才一口喝干盏中烈酒,将李易之扛起走上了七楼。
未过多时,楼上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和重物撞击楼板的声响……
北座为首的那位却笑了笑,朝萧定乾举起杯来:“既然大皇子有如此诚意,看来其他事宜也定能安排妥当。此次的和谈必然是化干戈为玉帛。来啊,大家举起杯来——”
宴席之上酒盏的碰撞声再次响起,楼下的丝竹声也陡然增大,将楼上那些惨烈挣扎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萧定乾一步步朝陆染走来,给他的酒盏里也斟满了烈酒,陆染握着酒盏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他一面庆幸,一面又在心中刺痛。他真想问问眼前的萧定乾:用来替代云歌的李易之难道就不是百姓之子么?
见陆染坐着不动,萧定乾握着他的手,一点点将他拉起。
“堂兄,染儿还是个孩子。”陆染身边的萧萍萍连忙开口阻止。
萧定乾却捉起酒盏灌了陆染一口,“不小了。快不是孩子了。我的事从此之后他都可以知道。”
看了看眼前的大堂叔,陆染忽然觉得恶心至极。
第38章 记忆(6)
——什么叫从此之后他的事情自己都可知道?他还有多少龌蹉的事情要让自己知道?自己又凭什么要知道?
李易之和云歌本来就有几分神似,其他人根本无心分辨,也不会去分辨今日被当做礼物抬进夜宴的人到底是谁!他萧定乾有没有想过,从此之后,大邺战神萧云歌的名声?
——他不仅害了李易之,也害了萧云歌!他有没有半点愧疚?
陆染的悲愤在此时累积到了极致,萧定乾在他心中的积威也烟消云散,狠狠摔了酒杯,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鹤鸣楼栖息的鹤群似乎被什么惊着了,无数白鹤冲上天际,翅膀扇起的狂风让烛火忽明忽暗……
听到响动,萧定乾朝萧萍萍嘱咐:“这里快乱了……你带着染儿去吧。陆远已经回来了。你放心。没人敢传他被俘的消息。”说完,便带着两个侍卫转身往登上七楼。
陆染看了看那两个侍卫,其中一个是萧定乾的贴身侍卫谢兰,另一个却是张陌生面孔。
短短数息之间,启朝的士兵已将鹤鸣楼包围了起来,夜宴中众人被遣散到了楼下。
萧萍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眼前的混乱,也只好先带着陆染退下。
然而陆染早已福从心至,朝萧萍萍抱了抱拳便如泥鳅般滑走,也朝七楼而去。
七层阁楼之上,幕帘翻飞,窗棂、床帏之间到处都是血渍。南宫明斜躺在窗台下的血泊之中,四处不见李易之的踪影,自然也没见到萧云歌……
陆染心下稍安,之后便想脚底抹油,没想到楼阁间又响起脚步。
他正准备硬着头皮下去,没想到发现他的萧定乾已吩咐谢兰将他拉扯到一个隐蔽之处,点了他几处大穴。
这下子陆染不仅不能动弹,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半丝,只能蜷缩在角落之中。
未出片刻,在夜宴北人中首座的南宫家公子已上来楼中。
见到自己的族亲,躺在血泊中的南宫明艰难地发出了一丝声响,但那南宫家公子却并无搭救之意,连随在他身后的侍女也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唯其命令是从。
“啧啧,兄长还真是伤得不轻……”那人草草查看了南宫明的伤势,便朝萧定乾转过头来,“大邺大皇子,今夜在这七层阁楼之上只有我的兄长和你送来的礼物,那礼物被缚了手脚,又被下了不少迷药,怎么能在床笫之间将我兄长伤成这样?看样子,这应该是有其他人来过?那人一来便重伤我大哥,劫走大邺的礼物,倒让人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大邺战神……所以,今日你送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大邺三皇子萧云歌,而是个西贝货吧?”
这人的敏锐让陆染惊了一惊,让他忍不住偷偷看向了萧定乾。
只见萧定乾欠了欠身,并不回避地迎上南宫公子的目光:“要说西贝货……从我见到小公子第一面起便在想,能以日月为名之人怎会是南宫家委屈得下……所以,地上的这人也应该也不是真正的南宫明吧?”
即将被人点明身份,南宫家公子却并不避讳,只在嘴角勾起一个极难察觉的弧度。
萧定乾仔细探看了他的神色,才继续道:“南方之主,日月之明。听说,大启的南宫太后虽然只有一个儿子,却什么好处都想着母家,最疼爱的也是南宫家的子弟,久而久之,竟让自己的儿子处处被南宫家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