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员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俞早视若无睹,一脸平静。
东西扫码后被装进购物袋。
你问俞早紧张吗?
不,她根本不紧张。
她今晚就是要干坏事。
买完食材,两人一起走出超市。
雪未歇,洋洋洒洒,满城风雪迷离。
初雪有这样的规模,着实让南方人惊喜。
祁谨川撑开黑伞,侧眸瞥一眼俞早,“走吧。”
俞早点点头,主动走到伞下。
祁谨川要拎东西,俞早主动替他撑伞。
他个子太高,怕伞碰到他头,她不得不伸长手臂努力举高。
走了几步,见她实在举得吃力,祁谨川接过伞,“我来撑,你离我近一些。”
俞早迈了两步,拉近距离,大衣衣摆几乎缠在一起,两道呼吸深深浅浅交错。
怀里的红豆撒了一地,她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他近在咫尺,衣料之下透出干净清冽的皂荚香。
这个香气太过质朴清淡,不如香水浓烈,但却莫名让人安心。
鼻息充盈着这股熟悉的气息,整个人仿佛被架在酒精灯上烘烤,暖洋洋的。脑子逐渐感到几分晕眩。
俞早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意外的吻。那种潮湿的,缠绵的触碰,就好像海水漫上沙滩,浸透包裹住每一颗沙粒,干燥的沙粒在水中漂浮、徜徉,慢慢变得湿滑、柔润。
大海怀抱无限温柔,她沉溺在茫茫醉意里,不知身在何处,亦不知今夕何夕。
所幸超市去停车场那段路很近,前后不过几分钟。
俞早晕眩的脑子很快就恢复清明。
找到小粉车,祁谨川收了伞,将购物袋放进后座。
回去换他开车,俞早乖乖坐副驾。
路过她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祁谨川轻踩刹车,放慢车速。
他小声问:“要不要买点蛋糕?”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他侧头一看,俞早靠着车窗睡着了。
她想必很累很累,浓眉紧紧蹙着,褶皱纵横起伏,难以舒展。
即使睡着了也很难真正放松下来。
她好像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耄耋老人,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两个小时之前,祁谨川接到宁檬的语音电话。
隔着网线,在手机那头,宁檬轻声细语,“祁谨川,今天是冬至,你能不能陪陪俞早?”
他本能地怔了一下,忙问:“俞早爸爸什么时候走的?”
“咱们读高二那年。”
“那她妈妈呢?”
“她妈第二年就改嫁了,给她生了个弟弟,这么多年也不管她,有妈没妈一个样。”
祁谨川的心脏被掏出来,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直至脱水干瘪。
他自诩喜欢她,然而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家庭竟一无所知。足以可见,他的喜欢是多么的浅薄可笑。
祁谨川轻叹一口气,将车停在路边,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俞早身上。
随后,他再次点火,将车开回立春苑。
俞早没完全睡熟,她只眯了一小会儿。
车子刚挺稳,她就睁开了眼睛。
神思茫然,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祁谨川的大衣。
“谢谢。”她取下大衣,还给他。
两人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19楼。
他们并排而站,购物袋堆在祁谨川脚边。俞早则怀抱玩偶,下巴支在玩偶毛茸茸的大脑门上,一阵柔软。
电梯升到一楼时,停了片刻,进来一对小情侣,身后默默跟着那只滚圆肥胖的松狮。
俞早认出是10层的小情侣,她经常在小区花园看见他俩溜这只松狮。
女孩穿着可爱的兔耳朵外套,冲俞早友好地笑了笑。
俞早回以微笑。
女孩拿余光瞟祁谨川,压低声音对俞早说:“你男朋友好帅哦!”
俞早:“……”
这话俞早不知道该怎么接。身侧的人竟越过她,快速回答:“谢谢。”
俞早:“……”
谢什么谢?
他是她男朋友吗?
兄弟,别乱接话呀!
可一想到自己今晚要对他做的事,她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身份。
那就让他成为自己短暂的,只维续一夜的男朋友。
电梯停在10层,小情侣拖着松狮慢吞吞走出电梯。
电梯门又重新合上。
余光之中是俞早清秀耐看的侧脸,祁谨川冷不丁开口:“俞早,你想养狗吗?”
俞早连声拒绝:“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是别去祸害人小狗了,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怪可怜的。”
祁谨川:“……”
“你不需要小狗陪陪你吗?”
“檬檬会陪我的。”
祁谨川:“……”
话题到这里就断了,没有再继续聊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