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变成桑田要一千年,而桑田变成沧海只需要一个月。”
她望着浑浊的茫茫水面,竟分不清哪里是湖,哪里是河,哪里又是百姓的家园。
屋顶在水中飘荡,高大的树被拦腰折断。
水面漂浮着各种东西,都被染成土黄色,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稻草,什么是尸体。
或许在这种时候,这两样东西并没有区别。
萧云甚至有短暂的愧疚,觉得借着这件事搞政治斗争的自己真不是东西。
但很快她就走出来了。
她又没有故意延误时机(二皇子那边除外,属于好言难劝作死鬼),能做的也都做了。
大批的人带着物资过来,还有防洪防寒手册以及各种专家指导。
如果要将眼前的景象怪罪到她身上,那就是没天理了。
她已经做得很棒了!
自我消解了消极情绪,萧云又当回那个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背着手站在船头,直直地朝着二皇子被困的地方进发。
让准备谴责她一波,压压她锐气的湘州州府官员都愣了。
他们还以为太子要莅临指导一番,再不紧不慢地去救二皇子呢。
怎么这么急?
总不能是兄弟情深,急着去救跟自己抢皇位的二皇子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太子殿下是在担心被围困在山中的百姓,所以才直接过去?”
有人提出大胆的猜测。
“不是都说这位殿下爱民如子么?之前和州的事情不声不响的,是太子直接捅出来……听说太子为此还上吊了呢!”
一说太子上吊,他们就都信了。
因为脑子没病的人干不出这种事。
这年头还把百姓看得比自己重的人,确实算脑子有病。
人一旦开始相信某件事时,就会自发地找起证据和理由。
又有人感叹道:“我本来还以为朝廷会借此要挟我们低头,不然不给帮忙,没想到太子会这么主动,雨还没落的时候,使者就带着东西到了。”
“还有那些棉衣棉被,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我内人都没有这么贴心。”
“还有祭神的事情,那李道长给的好多东西都是京城那边才能找到最好的,还说要什么有龙气加身的人坐镇才好使,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朝廷的人串通了他,现在想想,陛下那样,确实好东西都被搜罗去京城了,换了别的也一样。”
“听说太子在冬至的时候,请国师主持祭神仪式,自己亲自坐镇,还有许多宗室陪着一同祈神,那规格比李道长赶工出来的大得多,显然是自己也把李道长的话看得很重。”
一听到“比……大得多”,有人的仇视雷达就响了,不高兴地说:“规模大小算什么,要心诚我们湘州人肯定比他们宗室的人心诚,而且最重要的事要管用……”
“冬至……等等,我们是不是冬至那天才第一天不下雨?”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没声了。
消息从京城传过来要很久,等他们知道京城也有祭祀的时候,已经有过两三个晴天了,再加上下意识地仇视京城,没有人将“雨渐渐变少”与“国师太子祭神”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但记录不会作假。
以他们的骄傲,也不会在事实面前,强行否认别人的功绩。
要说巧合,他们是不大信的。
连续下了三四十天的雨,怎么偏偏挑国师祭神的那天天晴呢?
随着太子的船一路向南,更加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太子到哪儿,哪儿的雨就停了。
这下不迷信的令一部分人都懵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定是天意!
世界上当然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某种程度上也是天意促成的。
因为萧云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冬至祭神,是因为她看过原著的描述,知道一共连续下了多少天的雨,直接推断出来正确的日子。
到哪儿哪儿天晴,是因为她带了会看天象的人才。
或者说,道士。
皇宫里的玄学大师已经内卷到人人都会看星象,懂天文地理。
卷出能精准判断天气的人很正常。
不想整大场面的道士不是好神棍,张道长一听太子的计划就拍着胸口保证绝不误判。
并以此换得国师祭神副手的位置,从而实现地位的跃升。
二皇子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搞出了多么大的排场,他以及被无休无止的山上内斗搞得心力交瘁。
刚上山的时候,他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出了个极好的注意。
发现下山的路没了的时候,他信心满满,觉得水势会很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