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回归“我是个心善的女人”。
她神色惆怅地说:“我从前读过一句诗,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出身富贵,别说是挨饿,便是一顿没吃完的珍馐也绝不会再摆上桌。”
“可清理仓库那日,我看到有百姓在抢那些烂米,即使劝阻也没人听,只说‘身子贱,少吃些也不会吃坏肚子’,最后只能一把火把埋过尸体的烂米烧掉,以免有人误食。”
萧云知道底层百姓的餐食能插住筷子都叫奢侈,但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或许这种说法是对的,因为他们看不起病,一直硬抗身体不适,确实可能产生抗体。
但背后的原因何其令人唏嘘。
萧云并不是太感性的人,不至于因此而食不下咽,或是立即散尽钱财换成粮食发给他们,只是忍不住想要多做一些事情。
以使他们在她离开之后,不至于陷入更困难的境地。
温热的手轻轻贴在她的脸侧,萧云抬眸看去,发现自己很难形容出对方脸上的那种温柔之色。
形容为春水未免太暖,形容为月色未免太冷。
兼具人性与神性,让人看得出神,仿佛是在凝视能够化解一切苦厄的神佛。
谢大公子接下来的话也确实像菩萨。
“到了州府之后,你好好休息。若只是担心官场腐败,官员勾结影响百姓的生活,我可以替你处理好这些。”
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人!
萧云立刻决定把接下来半个月都用于吃喝玩乐谈恋爱。
这是出于对谢大公子的信任,绝不是因为冷落对方太久而心虚。
反正尽人事听天命,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干过不少,且静待一段时间看看成效。
马车在官道上安静行驶,两人都带了不少护卫,因此一路顺利地抵达了州府。
和州州府,是一座很是气派的大城。
城墙和一些官方建筑在皇帝远征夜国的那一年才被大修过,看起来还很新,城中街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
与因人口流失而人员稀少的平渠县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仿佛完全没有受到灾情的影响。
再穷不能穷首府,也是因为州府的人很少务农,周边的庄子也多用于享受,没有正经的大片农田,即使损失也不会太大。
不可否认,尽管知道繁华底下的破败,萧云一行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精神一松。
萧云脸上的笑容也轻松许多。
“按照我的规矩,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如果有很好的初印象,就在当地拥有一栋新房子,伯珩陪我一起去选宅院吧?”
没有不想买房的种花人。
她来这里这么久,钱花了不少,竟然一栋房子都没有买过。难道是被五百亩的太子府蒙蔽了视线吗?
想起曾经比邻而居的日子,谢攸神色微动:“去微名下还有别的房产?”
“上一栋是在京城,我不似学子那样,有四处游学的习惯,这次是我第一次离开京城,也是第一次想要买房。”
世家女子虽然也会学四书五经,但学的内容更偏文学,不会学时政或是策论之类。
自然也不会去游学来增长自己的见识和声望。
要想扬才名,大多是靠各种具有相亲性质的文会,目的呢,也是获得男子的爱慕,增加嫁人的筹码。
对习惯如此的人还好,对拥有上进心和野心的人来说,这种差别对待就很难受了。
但谢攸见面前的女子仍然眼无阴霾,笑容浅浅,仿佛一切世俗教条于她而言,都是可以拂去的尘埃。
她单薄的身躯之中,确实有抗住世道的力量。
“若有合适的宅院,在下想要继续与你比邻而居。”他难得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萧云突然叹气:“我本来还想买座大宅子,将谢大公子悄悄装进去的。”
谢大公子露出一个冰清玉洁的微笑:“若是伤了你的清誉,某会羞愧万分。”
避开刺史派来迎接他们的人。
两人临时租了辆简朴马车,就去找房牙了。
一到现场,萧云就很干脆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要地段好,清净,宽敞,布置雅致,除了床、衣柜、梳妆台之外的陈设尽可能齐全,最好今天就能入住……嗯,还要是两栋相邻的宅子。”
牙人一听,就知道是大生意上门,立刻说:“两位稍等,我去请东家来。”
不一会儿,房牙的东家从里屋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