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姜南溪推着瘪气的单车慢慢往回走,走出校门不多久便看到了陆星宇,他家离学校近的多,平时要么跑步要么走路上学。
“姜南溪,车胎坏了?”陆星宇路过她身边,跟她打招呼。
“嗯,扎钉子了”,姜南溪低着头,她讨厌死那些男同学,但她无处反抗,告诉外公外婆,他们年纪大了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告诉老师,老师只说会教育,但毫无成效。
好似大家都对那些人厌倦,但又毫无办法。
“没事儿,推我家去,我会补胎,很快”,陆星宇接过单车,推回家,不过十来分钟动作十分熟练,补完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车胎老被扎了?”
姜南溪点了点头,不用说,陆星宇也知道谁干的,做坏事的就那几个。
“没事儿,明天我把补胎工具带到教室去,扎了我就补回去,看他们有耐心还是我有耐心”,陆星宇转了转手里的扳手。
打架打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笨办法。
听了这话的姜南溪,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从那天以后,陆星宇成了她在清平镇第一个朋友。
后来,两人一路去市里读了高中,然后在高二的冬天,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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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溪讲到这里,顿了顿,陆星宇去世的原因,她并未说出口。
而她惊讶地发现关于那段往事,并没有以前想的那么难以讲出来,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原来时光真的会让伤口结痂,在某一天平静的讲那些曾经难以接受的往事。
“还记得那几个男生的模样吗?”谢昀庭将人抱紧了一些,他从未想过在德国见到的那个善良乐观且坚定的女孩,曾有过这么不美好的经历。
“怎么了?”姜南溪靠着他的肩仰头问了句。
“最近拳脚不太灵活,需要活动活动”,谢昀庭眉梢抬了抬,这话听起来就很认真。
“怎么,当年陆星宇没打过的架,你要替他打回来”,姜南溪嘴角扯出浅浅的笑意,开玩笑般问了一句。
“是替你”,谢昀庭亲吻了下她的发,沉声回应,不过是心疼12岁的姜南溪。
“你说陆星宇有我这样的朋友是不是很惨”,姜南溪无端地替陆星宇委屈,这么多年她心中一直有这个疑问,不知道问谁,只好问起了谢昀庭。
谢昀庭什么都没说,他转过姜南溪的头看向太阳的方向,“太阳升起来了,天彻底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晨光中,姜南溪没从谢昀庭那里得到的答案,下午回清平镇后听到了解答。
外公如愿探视了外婆,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姜南溪第一次从外公脸上看到了泪痕,至爱之人躺在病房,这一夜没人过得轻松。
医生说再观察一日,第二日便可以转回普通病房,大家提在喉咙口的心暂时落地。急救车来的匆忙,眼下住院需要的衣物带的不多,外婆又是个不喜欢铺张浪费的性格,于是姜南溪决定回清平镇一趟。
车程一个小时,未免太过无聊,姜南溪提了一些和清平镇有关的事,大多是无关痛痒的传说类用来打发时间。
等到了外婆家,推开大门,没了外公外婆,往常鲜活的房屋显得有些冷清,一楼客厅里还放着一个纸箱子,箱子里的东西有些凌乱。
姜南溪看到的那一刻,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有些绷不住,这个箱子是陆星宇送给她的一些节日小礼物和生日礼物,一直放在楼上她的房间里。
很久之前外婆征求过她的同意,怕一直放在屋子里不打开,万一发霉生虫坏了,所以时不时会帮她拿出来晒晒。
平时晒好了,外婆都会放回原位,如今还随意地放在地面上,她看了眼上楼的方向,联想到她问林畅外婆摔伤的原因时,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大概有了结果。
谢昀庭见她蹲在地面半天不起身,也躬身蹲下来在旁边,姜南溪转身扎进他的怀里,呜咽着,“外婆是因为帮我晒这些东西才摔到的,都怪我。”
他抚着她的发,想哭便尽情哭吧。
哭够了,姜南溪端起箱子往外走,她其实漫无目的,谢昀庭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放在一旁,微微躬身和她四目相对,“南溪,还记得你早上问我的问题吗?”
姜南溪咬着唇不说话。
谢昀庭便径自开口,“我一直在想答案,我想了想你在德国的那几年,我们虽不常常见面,但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我感觉到更多的是幸福,我想你也是如此,不然我们没法保持这么久的联系,所以我猜测陆星宇应是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