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强大的外戚,当真对皇权没有危害么?
康元帝的神色,被卫蛮尽数纳入眼底。
卫蛮内心翻了个白眼,对康元帝的鄙夷更甚。她不过就是随口试探一句,这狗皇帝就开始疑心重重了。
果然,康元帝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凤泽宫,再没有来时的欢喜。
穆枫眠从内殿出来,握住了卫蛮的手:“蛮蛮,皇上会不会伤害你与孩子?”
他神色焦灼。
卫蛮之所以挑中了他,因为卫蛮看懂了这人,他是当真不在意皇权与富贵,会全心全意辅佐她。
卫蛮想要的,不是一位势均力敌的夫君。她真正需要的,是忠心耿耿的豺狼,足够狠辣,也务必足够忠诚。
卫蛮莞尔:“不必担心,我的孩儿,我自会护住。三郎,你方才可看清楚了,那就是康元帝的嘴脸。他将他自己看得太重,他其实根本不在意世间任何人。”
卫蛮的话风轻云淡。
她一直站在高纬度看待康元帝。
在她眼中,康元帝就是一个病态的疯子。可恨的是,这疯子掌控了皇权。
穆枫眠将卫蛮的手放在掌心,轻揉了几下:“蛮蛮,这些年,你在宫里着实委屈了。”
卫蛮淡笑:“我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如此也好,我可以将腹中孩儿扶上高位,亲手培养一位女君。我若不是贵妃,我的孩子也没法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置。有失必有得。”
她已经将今后数十年的日子,都规划的清清楚楚了,甚至包括大殷的未来。
几时开始扩充国土,又几时扩展到海外。
她的计划太过宏大,还需要多年的精力与心血。
但卫蛮心中充满希翼。
穆枫眠眼中的卫蛮,是闪闪发光的,他有些自卑,问道:“蛮蛮,那……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他很担心,会被弃之。
他苟活到今日,就是靠着仇恨才勉强度日。若是再度没了光,他又该何去何从?
卫蛮看着眼前高大颀长的郎君,眸光潋滟温柔:“你当然一直留在我身边,再亲自扶持孩儿长大。”
闻言,穆枫眠总算放了心。
他很想要一个名分。
但他也深知,贪心不足,恐会到头来一场空。
所以,他不敢提出更多的要求。
***
二月二龙抬头,芳景如屏,春满东郊。
顾远琛的捷报,一次次送入京都,顾家重新走到百姓们的视野中,成为了大殷的英雄。
顾行舟这几日出门的次数愈发频繁。
他遭受过太多非人的折辱,但他不会从此颓唐,能从地狱爬出来,那些过往便就是他的勋章。
这几日,他时常带着苏容行走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就像他们年轻时一样。
康元帝的探子禀报过后,这一日,康元帝微服出宫,他悄然跟在顾行舟身后,对故人愈发好奇,他也觉得顾行舟身侧的侍卫格外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夫君,狗皇帝果然出宫了,他就在后面。”苏容鄙夷一笑。
以康元帝疑神疑鬼的性子,必定怀疑全朝堂的忠心。
如今,顾行舟的身子骨恢复大半,又时常出来走动,康元帝当然坐不住了。
顾行舟目视前方,薄唇抿成一抹弧度,垂在广袖下的大掌握了握,他告诫自己还不是时候,等到最佳时机,他一定亲手杀了这狗东西。
夫妇二人故意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长安街。
康元帝一头雾水。
待回宫后,他的疑心病又复发了,让太医院开了养神的方子。
服用过汤药后,很快就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
这厢,太医院的院判照常给卫蛮请脉。
“娘娘凤体康健,胎相甚稳。”一言至此,院判压低了声音,回禀说,“娘娘,皇上又开始服药了。”
卫蛮红唇微扬:“长此以往下去,皇上还有多少时日?”
院判曾经得过卫蛮的恩惠,早就是卫蛮的人。
“短则半年,长达一年,届时,仵作也验不出中毒迹象。”
卫蛮笑了笑,美人媚眼如波,风华绝代。
时间刚刚好。
届时,她的孩儿也该出生了。
卫蛮的手搁置在了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笑意愈发慈睦。
好孩子,你可一定得是一个女娃儿。
能不能改变女子在这世道的局面,就全看你了。
***
几日后,凤泽宫上方忽有春雷炸响。
于次日,两位钦天监在早朝上纷纷上书,说是凤泽宫会迎来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