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还是保持女扮男装的模样,免得康元帝认出她后,又会无事生非。
顾行舟着一袭绛紫色长袍,精气神好了不少,身子骨尚未完全恢复,但至少看不出病态了。
乔宁毫不吝啬夸赞,道:“父亲,我是听着您的英雄事迹长大的,您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大英雄。今日一捯饬,当真丰神俊朗,体格康健。”
顾行舟被逗笑:“你这丫头,被逐风给带坏了,也学会贫嘴了。”
老国公爷捋了须髯:“宁丫头就是咱们家的福星呐。不然,行舟回不来,逐风这小子也没人要的。”
顾远琛:“……”
他招谁惹谁了?
乔宁又开始无地自容,她当真没有派上什么大用场。祖父和公爹婆母,把她看得太重了。
几人言归正传,老国公爷提醒道:“白帝谷的案子虽然平反了,但你也不可大意。咱们顾家也不会再愚忠,一切都奔着造反而去。”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直接。
堂屋内几人默了默。
苏容提议:“我时刻待在夫君身边,如今,我易了容,也不便被认出。这几年待在后宫,倒是知晓了狗皇帝的不少隐私,可以逐一攻破他的底线。”
顾远琛附和:“卫家那边也准备就绪了。来年开春之前,定能平定大局。”
几人相视一笑。
顾行舟颔首,目光更是坚定:“是时候入宫,去见见他了。”
***
数年前,因苏容的妥协,保住了镇国公府的爵位。
故此,顾行舟眼下,依旧是镇国公。
他入宫面圣,帝王在御花园摆了茶水。
卫蛮陪伴在帝王身侧。
康元帝亲眼看着顾行舟从甬道走来,身量颀长,虽是清瘦的很,但胜在气度卓然,竟看不出被风霜折磨过的痕迹。
康元帝:“……”
难道,那帮南蛮人诓骗了他?
不是说好,要让顾行舟活在地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么?!
这人怎么好端端的,乍一看,竟还姿态翩然。
不像粗犷的武将,倒更像是纵情丘壑的文人雅士。
就在顾行舟逐渐走近时,康元帝又瞥见了他身侧的随从,乍一看,康元帝还以为看见了苏容,但此人气度虽像,却是个男子。
康元帝愣了一下,反反复复打量了几眼,才肯罢休。
他夺臣子/之妻,又命人囚禁过顾行舟。
这些事,都是他所为。
此刻,顾行舟就站在他面前,让康元帝只觉之,他的一身卑劣,无所遁形。
就在这时,卫蛮的话又给了他一击重创:“皇上,臣妾观之镇国公,竟与当初一般无二,不曾衰老半分呢。”
卫蛮笑靥年轻,一脸的花痴。
彼时,卫蛮是名动京都的卫家嫡长女,而顾行舟又何尝不是家喻户晓的俏郎君?
卫蛮、顾行舟、霍景年、先太子……哪个不是风光无限的人物。
是当年京都城人人皆知的才子佳人们。
而康元帝当初,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卑微皇子,黯淡无光,根本不起眼。
卫蛮随口一句,康元帝顿时回想当初的卑微,当下,他浑身紧绷,脸上神色也不太自然了。
卫蛮淡淡笑过,眼底一抹鄙夷一闪而逝。
有些人,即便穿上龙袍,当上帝王,骨子里卑微的性子还在。
顾行舟行至御前,强行压制这些年被囚禁当做兽人的耻辱,隐藏了夺/妻之恨,更是压下了数十万战死将士的仇恨,他行了君臣大礼。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经历过无尽深渊,眼下,再多的憋屈,他也能忍。
因着他知晓,待过一阵子,他就能大仇得报!
康元帝莫名心虚。
他喉结滚动:“爱、爱卿平身吧。”
扪心自问,他从未想过让顾行舟活着回来。
上次,他无非是想借助南蛮人的手,利用顾行舟逼疯顾家祖孙两人。
不成想,一切事与愿违。
康元帝此刻脑中莫名嗡嗡作响。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身为皇子,但在这些世家子弟面前,仍旧自惭形秽。
镇国公既然还活着,南境的顾家军很快就会知晓,他们的领头羊又回来了,是以,则更加不可能效忠龙椅上的帝王!
康元帝心力交瘁。
奈何,还必须当场赏赐了顾行舟,褒赞他这些年身处南蛮时的隐忍。
“爱卿能平安归来,朕甚是欣慰!”康元帝违心道,内心已经呕血。
顾行舟收下了赏赐,今日入宫不过就是打个照面,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
***
这一日,乔宁去周家探望卫娇,刚好在日落时分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