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听祝梨提过两句,范东来有着非常老旧的宗族理念,发迹之后没少把好处往范家人那里带,明明是他一个人组建的公司,二十来年过去了竟几乎成了家族企业。
祝梨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盛荣的每天的流水几乎是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损失,难保不会有人来找她麻烦。
他推着车迅速找着能直通地库的路线。
最要命的是这医院里的电梯是错层停,祝梨抬手指挥着,陈野依哗推着她往连廊侧面的电梯大步跑着。
祝梨翘着二郎腿倚在轮椅上,透过单薄的病号服能感受到陈野手背的温度,她低头看着冷白的瓷砖缝,指挥着陈野一定要让轮子压着瓷砖两边的线走。
但轮椅却在转道的时候突然急停,祝梨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个挺立的双腿。
那人穿着一条拉夫劳伦的米色半裙,上面还留着一摊茶渍,是不甚美妙的图案。她抬头,看见范清那张秀丽的精英脸。
陈野握着轮椅的手在推手上按了按,打算转道绕过去,轮子转动的那一刻,面前的范清却敛着眉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了本来的路。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继续往前走。
快上电梯的时候,祝梨侧过脸回去看她,只看到她不急不躁地逐渐消失在那个岔口。
祝梨把脸收回来,只对着陈野轻轻吐出来一句,“走吧。”
落地北海城的时候,祝梨已经恢复了大半精力,小渔村在市区周围的镇子上,到那里去还需要再转一阵子车。知道祝梨坐不习惯大巴,陈野从机场出来就拦了辆出租。
没想到祝梨却不让,她和司机嘀咕了几句之后,从车里钻出来,不声不响地关上了车门。
祝梨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乐子,朝陈野弯了弯手指。
“我不想坐车,我想走水路。”
像是害怕陈野不理解,她连说带比划,“就那种小木船,带帆,还带个发动机,一拉发动机它还嗷嗷叫的那种。”
陈野瞧着祝梨那副认真的模样,一瞬间有些哑然,他眉梢抬了抬,“那是打渔的船,不载客的。”
祝梨皱了皱眉毛,看起来更感兴趣了,她伸手点着陈野的锁骨,“你在这里就没点人脉吗?”
陈野握了握祝梨的指尖,“我试试吧。”
机场离渡口不算远,初晨的阳光有些发烫,祝梨抱着瓶冰水在额头上给自己降温着。她看着陈野背着他那个很有辨识度的巨型背包,在一个笑声爽朗的大娘身边停下,他低头说了些什么,但被他的背包挡着,看不真切。
片刻之后,陈野又背着他的包原路返回。他这包里装的都是祝梨放不开的衣服和鞋子,沉甸甸的,但被他背在身上,却是一点也不碍事。
“走吧,去坐船吧。”他回来拉祝梨的行李箱。
祝梨眼睛的闪过几分活泼的狡黠,她抬了抬下巴,“你和人家说了什么?”
陈野老实地摇头,“没说什么,只是给了她600块钱。”
祝梨才不管那么多,她呼哧呼哧沿着小路跑到那大娘身边,陈野提着箱子在后面跟着,再抬头,祝梨已经和大娘有来有回地聊了起来。
到了渔村码头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陈野提前让雾月的店员送了车子过来,在码头附近停着。
祝梨被海风吹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几乎是一上车就倒头睡过去。
算起来,陈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这里,祝梨前两年出国的时候,他倒是回来住过一阵,把他在这里的两层小楼重新换了家具和装修。祝梨喜凉,他重新装了中央空调,选了最大的匹数。
他不知道祝梨还会不会回到这里,但大概是考虑祝梨的喜好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由自主地朝着这个方向前行。
日子在这里重新变得慢了起来。
只是偶尔,祝梨会抱着手机像是检阅自己成果一般的,看着盛荣的崩坏与重建。
滔天的讨伐中,盛荣的管理层完成了大换血。原董事长范东来与其发妻李贵芳离婚,自愿净身出户,其长女范清靠着第一股东的身份执掌盛荣集团。
新董事长上任第一天就大刀阔斧的将范东来之前管理的生产线全数砍掉,又靠着笼络来的散股将原先的其他股东挤出决策层。并将原先的生产线的盈利全部用于公益。
这件事余热尚在,大众本就关心着这件事的走向,范清这一通利落的操作被各大营销号不知从什么渠道挖了出来,她一跃成为蛰伏反制渣爹的爽文形象,盛荣创立的新品牌茉莉芳趁着这波热度赚足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