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事，一个楼盘广告。”我答。一开口，我自己都吓一跳，怎麽忽然就哑了嗓子呢？
杨伯母端上咖啡，碟子里配的是小小的银匙，她又端出点心，是凯司令的粟子蛋糕。“小罗啊，看你的样子都累得不得了啊，比上次见面瘦了好些。”
大概是真的瘦了。“可能是因为下雨，脸缩水了。”我自以为幽默，自嘲了一句。
我这个笑话并没有预期的笑果，杨伯母的脸阴了一下，杨伯父没听懂，杨呈远咧了下嘴，又嗒了下来。
哎，我再卖力演出，奈何人家不买帐。我并拢双腿，正襟危坐，不管他们想讲些什麽，我都虚心接受。
杨伯母在我身边斜着坐下：“年轻人辛苦点也是应该的，但要记得好好休息。来，喝咖啡。”
“谢谢杨伯母。”
“小远啊，你来陪海燕坐呀。”她招呼站在窗边的杨呈远，“你好好招待海燕，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了。”
杨伯母起身，离开时在座位上留下一个牛皮信封，她拿起随手放在茶几上。“老头子，”她叫杨伯父，“我们去厨房间削点水果。”
杨伯父杨伯母离开房间，客厅重归寂静。杨呈远走过来坐在刚才杨伯父坐的单人沙发上，手划着扶手边缘。
他不开口，就由我开口好了。“收到我的快递了？”
“海燕……”他抬头看我。“你又何必这麽做？”
“那要怎麽做？你教我，杨老师。”
他一时语塞，欲言又止。
“你这样相亲有多久了？”
他看我一眼，别开脸。
很久了，我想。有好几次我们约了周末周日见面，他都临时取消，我也忙，没多想，以为他周日有课，哪里知道他是去相亲了呢。
“你一边和我谈着恋爱，在五星级酒店为我庆祝生日，一边和人相亲，你就不觉得……”你就不觉得对不起我吗？但我不想这麽低声下气，而是心酸地说，“……不觉得累吗？”
他本来是想争辩的，没想到我倒体贴起他来了，脸色一松，对我诉起苦来，“我也不想的。但我妈妈……她说定了的事，我哪里拗得过？”
“那相亲，是你的决定还是你妈妈的……”
“是我妈弄的，她非要把我的资料拿出去，我也没有办法。自己老娘呀，我能有什麽办法？”
“那就好，原来是伯母的意思。”我笑一笑，“我还以为是你……”
但杨呈远却不允许我言辞里对他妈妈有任何不恭敬的成分，哪怕是这样一句替他开脱的话。杨呈远是个孝子，我这时刚看出来，他要把他妈妈的责任扛在自己的肩上：“但是她这麽做也是为了我好。”
我悲哀地看着他。“我们认识第一天，你就知道我不是上海女孩，你也不会是刚知道你妈妈对儿媳的要求，你这麽在乎她的看法，为什麽当初要和我交往？”
“你不先来亲我，我未必会去亲你。本来也只有两节课了，课一上完，各走各的路。就算那天之後你没打电话来，我也想就那麽过去了，就当是一场春梦。你不来公司楼下等我，我不会打电话找你。从始自终，都是你掌握的主动。你既然知道你不可能找一个外地户口的女孩，为什麽要来招惹我？”
杨呈远听完我这一番剖白，答不上来。
我又说，“我们三年多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对你从来一心一意。”
但这句话杨呈远却不能同意，他不服地说：“你的工作永远排在我的前面。”
我愣一下。“忙工作难道不对吗？我说的一心一意，是指的感情，不是工作。”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呈远辩解道：“我妈妈讲，你是事业型的人，一心扑在工作上，不会在生活中对我关怀备至。将来你的工资比我高，一定是我侍候你。”我张张嘴，他打断我，“你看你都准备自己买房了，有考虑我的感受吗？”
“我妈妈讲，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以後肯定你钱赚得比我多，地位比我高，你决定什麽我也插不上手，生活围着你转，人家见了我只会说你老婆来塞……就好像你说去杭州看樱花，我说好，结果没去成。你又说去日本泡温泉……”
“是呀，我都设计好线路，准备定房间了。”我呆呆地接口，再亲手送上一支钉向我的箭。我在公司是做计划交提案的，我只知道到时要是交不出提案，Scarlet要用眼神钉死我。我哪里知道在男朋友那里是不需要样样设计安排好呢。
“可见我妈妈讲得没错。妈妈讲女人啊，什麽独立、什麽自主的，说到底还是不信任男人嘛，还没结婚呢就先给自己找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