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拿出一张银行卡,“你父亲留的那笔钱还剩下一点,都给你。”
明舟没要那笔钱。
父亲自从离婚后,孤家寡人,一直都是姑姑一家在帮衬照顾,父亲住院后,也是姑姑多番打点操持。
她不太圆满的原生家庭也不全是不幸。
有一直等待她回家的父亲,有和蔼亲切的姑姑。
明舟懂得苦中作乐,经此一遭心中更是充满了坚强的力量。
而且她自己也有能力赚钱。
一周后,父亲下葬,墓地在陵园一处风水极好的位置。
“父女团聚一场,全了你爸的心愿,他走得很安心。”
姑姑安慰她说:“好孩子,你回去上学吧,好好走你自己的路吧。”
从陵园离开,明舟又回医院办了些手续。
自从父亲去世后,纪医生便被调了回去,一来一回,时间巧合得仿佛是专门为她父亲而来。
明舟和赵医生以及几个一直待她很好的护士们告别。
晨晨抱着她的腰分外不舍,“舟舟姐姐,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明舟目光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晨晨好好读书,等你考上京市的大学,我们会再见的。”
再度走在从医院到出租房的路上,明舟仰头望着灿烂刺眼的日光,从三月到十一月,宛若似梦一场。
退租那天,明舟收拾出来的东西只有一个小背包,来时孑然一身,离开时仍旧孑然一身。
姑姑把她送到车站,眼眶通红地跟她拥抱。
-
京市的十一月已经步入冬季。
加上今天恰好下雨,温差明显。
明舟满脑子因为飞机越靠近京市上空就越混乱的思绪也被冻清醒了。
她一个穿着薄开衫的人出来,与机场的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她低估了南北方的气温差异。
这边没有直达A大的车子,明舟环抱着双臂走出外边准备打辆车。
谁知才走出外边的服务区,迎面便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宋幼宁扑身过来,一把将明舟结结实实地抱住,嗷呜着道:“舟舟你终于回来了!”
“我摸摸,天呐,你瘦了好多!”
宋幼宁手往明舟后腰蝴蝶骨摸,只觉得分外咯手。
明舟这一遭历经亲人生死,眉间酝出一股坚定淡然之态,原本的鹅蛋脸也消瘦许多,鼻梁细挺,一双明亮的眼睛变得更大,不笑时多了些骨感的冷艳气质。
“……幼宁?”
明舟保持两条手臂张开的姿势,呆呆地看着面前人。
“你怎么会在这?你是特地来接我的……?”
明舟抬眸往外看,发现不远处的私家车位等候区里停着一辆黑色幻影。
周允澈靠在车门前,黑色长款大衣半敞,两指夹烟。
宋幼宁红着眼猛点头:“嗯,我等你好久了!”
宋幼宁看明舟穿得单薄,赶紧脱了自己的毛衣外套给她披上。
那边,周允澈掐灭烟,边走过来边解了自己外套披在宋幼宁身上,“先上车再说。”
“对,舟舟我们快上车,外面好冷。”
开门落座后排,宋幼宁道:“周允澈,你把挡板升上去,我和舟舟要说悄悄话。”
“知道了祖宗,你赶紧把眼泪擦擦。”周允澈把手上一个纸袋子递过去。
宋幼宁接过纸袋,从里面拿出两杯温热的奶茶。
一杯递给明舟,“你爱喝的三分糖牛乳抹茶。”
明舟讷讷接过,眼眶忍不住一涩,“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了,”宋幼宁握小拳故意轻轻锤她,“你说走就走,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微信,我真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宋幼宁是宋家周家宠着长大的,就没经历过这种悲伤的分离,说着说着眼泪又冒了出来。
周允澈啧了声,递了盒纸巾过去,才升起挡板。
明舟听着宋幼宁絮絮叨叨说着她休学后学校里发生的事。
明舟问她,“对了幼宁,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宋幼宁道:“我一直都有让周允澈留意你的信息,你买了回京市的机票,有人通知了周允澈,你在那边一登机,我就在机场这里等着你了。”
明舟闻言,一些思绪蔓延开来。
既然周允澈能查到她的航班信息。
那……徐斯衍呢,他会知道吗。
明舟握着手里的奶茶杯喝了口,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窗外。
路过的车子没有停留,周围也没有任何她熟悉的车子停在附近。
她淡然收回视线,垂睫。
也是,离婚协议都签了,他们早就成了陌生人的关系。
他又怎么会关注她有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