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窗外仍旧电闪雷鸣,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石,空气浑浊的令人睁不开眼。
我闯祸了。
这是韩川心里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当韩川匆忙地冲进自习室时,《金错刀行》已经不在原处了。
遭了。我今天…究竟干了些什么…
……
“叔叔,外面变天了。”
“听雨轩平素都是雨天,凌霄,你所指的变天当是凡界的天吧。”
“叔叔既然明白,为何照旧波澜不惊?”魏凌霄奇怪道。
“凌霄。依你看,我该如何应对凡间劫数?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是袖手旁观由他去?”
“自然是袖手旁观。人间的任何事都由不得我们插手。”神界本就无权干预凡间事端,更何况杨桃身上带着罪,魏凌霄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他以身犯险。
“我们也要袖手旁观吗?”
魏凌霄正欲辩驳,只见得白光忽闪,紧接着一声闷响,博古架上好多物件都给震下来了。
“有人要闯进来。”魏凌霄警觉靠近帷幔,拔出了剑。
杨桃面色如常,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凌霄,给他开门。”
“嗯?”魏凌霄面露不解之情,怔怔地注视杨桃许久,有些不甘心地妥协了。
“又是韩川。”这个脚步声可太熟悉了,比起争风吃醋,魏凌霄更在意的是韩川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听雨轩。
“上神大人!我错了。求上神责罚…”
韩川“扑通”一声跪倒在杨桃面前,双目失神,面无血色,如若大难临头。
杨桃坐在榻上,将茶滤搁置一旁,平稳地端起公道杯,随着一阵清脆的流水声,清浅的茶汤浇淋在茶宠身上,周围升腾起一缕细弱的白色烟雾。
杨桃专心地摆弄着茶具,任由韩川跪在地上。
“上神…现在…还有机会补救吗?”韩川知道杨桃这次是真生气了,可他已经别无选择。人界被他搅的一团糟,听雨轩若是再不管,他恐怕余生都要在懊悔中度过。
“你!”魏凌霄恨铁不成钢,攥紧了拳头无奈地砸向墙。
“你做错什么了?”杨桃抬起头,问道。
“我…我不该把《金错刀行》给轩佑…”韩川低垂着头,他能够明显察觉到魏凌霄深深的恨意,“…不该向他表明心意。”
“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这场局里最大的变数,”杨桃俯视着韩川,细长的眸子间流露出若有似无的失望,“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左蓝一才是最大的变数。”
“川潼,你的悟性很好,我的暗示你也照做了,我原以为只要你跨出了这一步,无论轩佑态度如何,事情的结局都会有所不同,可是…”
“叔叔,别说了!”魏凌霄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冷厉,“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无论你在浮生镜里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能干预凡界。”
“凌霄,你与我本就不同,你生来就是神子,可知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人间喜乐,世事冷暖,草木亦有情。”杨桃用柳枝沾了澄澈的茶水,不多时,柳枝吐出新芽,长出嫩叶。“你方才问我为何不袖手旁观,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修道之人修的永远都不是苟活之道。”
魏凌霄愣住了。
他是神子不差,可他的记忆却是残缺的,他熟悉天界的规则和约束,明白触犯了天条就会受到惩罚。他从来都是这些条例的监督者和维护者。遇见杨桃后,他逐渐懂得了情感与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却永恒不变的规则还有许多值得珍视的东西,此后杨桃占据了他记忆的一部分。而现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杆无形的秤,一面是他所维护的律例,一面是杨桃和杨桃所坚守的。
世事难两全,到底该怎么选?
“凌霄,假如你不是神子,没有监管我的任务,你会怎么选?”
……
“我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魏凌霄沉默片刻,再抬头已是满脸泪痕。
“还记得我是怎么跟陈九歌说的吗?”看见魏凌霄如此纠结,杨桃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听从本心即可。”
“川潼,虽然你现在没有做错什么,但九十前你的确办了件天大的蠢事,你当时甚至不假思索地…我如果知道,是绝不会让你去招惹他的。”杨桃睫毛颤动,眼睛里仿佛有一团闪烁的火焰。
九十年前…难道是《金错刀行》写成的时候?
“韩川…不懂,还望上神明示。”
说到这里,杨桃借着房间里的烛光,眼睛依次掠过跪在地上的韩川和站在韩川身旁的魏凌霄,接下来要告诉他们的才是真正的禁忌,一旦决定了继续讲下去,就连杨桃也难以保证自己是否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