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司马凤的脸色却因听了那些议论而惨白。她的右脚是司马燕挑掉了脚筋所致。她应该是最清楚司马燕的性子才对。自小到大, 他便是刚愎自用一人, 他受尽宠爱, 受尽富贵,所以骄傲而为。他对她的温情, 只有在臣服时才享得有片刻。因为是强者,是未来的家主的最佳人选,所以阿娘要她必须讨好司马燕,必须对他有着爱慕,必须成为他未来的妃子……
司马凤十五年来,都是如此所为的。她爱慕强者,爱慕司马燕对自己的特有温情,爱慕娘亲为她铺设的道路……她也学着变强,学着成为司马燕心中所喜的模样。
只是这一份依恋的假象。在司马燕的匕首冷冷划断了她的脚踝,在司马燕将自己拖入深黑的密道之中。在粗硬的沙土摩擦过自己的脸和赤.裸的手臂后……被彻底割断磨灭。
司马凤脑袋紧绷得疼痛难耐。
她和司马燕处于密道一日,看清了眼前人的可憎面目。
她本不该对其有怜悯之心。
而裴曜的出现——
出现在密道之中。司马凤知道应是李灵出去后求助了裴曜让他来救自己。
裴曜确实救了她。
血痕溅了三尺高,溅在密道的泥砖石墙上。
司马凤吓傻了。
她头一次发觉司马燕的不堪一击。他的狂怒在对面那个冷戾的男人面前,仿若是蚂蚁撼树。
司马凤艰难往后退。
杀了司马燕的人没有半分神色变化,甚至身上都未沾染上半分血渍。一切如此行云流水,仿若只是在测试一把长剑好不好用。
淌血的长剑落到了司马凤面前。
司马凤分明能感知到裴曜对自己的杀意。只不过刹那而过。
男子冷峻面上波澜不起,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司马凤。
“吾可不杀你,需你至此之后,不得靠近李灵半步。听得懂?”
*
司马燕失踪了两日。
司马曹生已令人翻遍了整个宫城。
宫城上下,到处可见卫兵忙碌。
动静引起了西处安思殿中姜贵妃的注意。
昨夜刚下了一场雨。
空气中满是凉意
姜贵妃只着着一件鹅黄半臂襦裙,散罩着樱红披帛,手中缓缓指拿着把细扇。一手轻撩起门边珠帘,远远眺望湿漉的雨景后的天地。
仆从刚来禀,司马曹生的亲卫兵要搜查安思宫。被仆从喝令请旨才离开。似是真去请了司马曹生的旨符。仆从还道了近些日来打听到的大公子司马燕失踪一事,说与了姜贵妃听。
姜贵妃凤眸半眯,庭外海棠花开得正盛。淌下的水珠,衬得海棠红得灼热剔透。姜贵妃心头忽升起一股惊人的猜想,挥退了下人,嘴角微微勾起来。
忽脖子上一热。
一双强壮的胳膊从后环抱住了姜贵妃。
赤条条,只披着一件白色外袍的司马蛟从姜贵妃的寝室中出来,衣袍还未收拾,便依恋地拥抱住姜贵妃。埋脸在姜贵妃的脖上吮吻。
“姑母……”
姜贵妃用胳膊肘轻一推搡,并未阻止司马蛟的贪婪行径。轻妩一笑,“……你爷爷都要派人来搜宫了,你怎有这个心思赖着不走?”
司马蛟:“爷爷?爷爷为啥要搜宫?”
姜娘子转了身,手指一点,将司马蛟从自己身上推离。“还能有什么?你瞒着你父亲从瀛洲偷跑回来,这可是死罪呢……”
“姑母救我。”司马蛟脸色刹的一白,“爷爷当真知道我在这?我阿耶不可能告密,竟是哪个小人走漏了消息……”
姜贵妃眼中流过几丝不屑。转瞬,在司马蛟望过来时,又变成了柔媚之态。“你若是怕,自是可以直接跑了,早早跑回去躲起来,总归还没查到我这里来……姑母可救不了你。你爷爷对咱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是仁慈了。”
司马蛟马上去抓姜贵妃从胸口滑过的手。“好姑母……我不走,我千里迢迢才能见到你一次,我死也不走。姑母你好不容易从那草包皇帝宫中出来,我要追随姑母到天涯海角,咱们要死在一起……”司马蛟面上的痴态不改。
姜贵妃冷笑一声。却没有推拒司马蛟自作多情地将自己抱揽得紧紧。
姜贵妃半倚在司马蛟怀中,凤眸暗自蕴转着流光。“你要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等司马燕登位后,这关东可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了……”
司马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姑母,咱们离开这,咱们逃到远远的地方,只有你我二人。我们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生儿育女只过咱们的神仙生活,可好?”司马蛟越说,眼底的兴意越盛。整人紧跟着红光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