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故发生后大概有大半年的时间,霍隽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对外几乎封闭了自己,认为他自己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也许也是正因为如此,为了让霍隽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为了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季夏槐那会儿就凭着这口气一直紧紧地吊着自己,让自己不至于也倒下去。
她甚至也有些侥幸地在想,也许熬过这一次,霍隽就能看到她的决心了。
后来霍隽的确是走出来了,可是没人知道他走出来的方式是将季夏槐推向了深渊里。
一年多的时间,在霍隽不断地重复那一天的过程中,季夏槐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即便是浅浅地眯了一会儿,也会瞬间回到那天的那个医院里。
她的脑子也开始变得迟缓,甚至开始考虑,霍隽说得到底对不对?
其实真正的凶手,是不是真的就是他们两个?
她陷入了没有尽头的自责里,并且从此深信不疑。
徐喻礼亲眼目睹了当时姐姐挣扎的灰暗日子,虽然季夏槐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那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凭着他对姐姐的了解,也能猜出一二。
徐喻礼的心揪着疼。
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霍隽还是不能放过姐姐?他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人一旦在极致的愤怒情况下,所产生出来的力量是绝对强的,因此若换作是平时,大苏是肯定能拦住他的,可这会儿却怎么也拉不住了。
徐喻礼已经迈下了楼梯,就在快要冲出门外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本应该在医院的杭南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杭南与迎面冲过来的徐喻礼撞了个正好,他一把抓住对方,险些将他带倒。
好在徐喻礼看到了他胳膊上的纱布反应过来,终于停下了脚步。
杭南皱着眉头问他:“你干什么去?槐槐呢?你怎么不在她身边?”
杭南早上起来看了直播,心里就是一沉,当下就出了院火急火燎地往过赶。
本来以为有徐喻礼在她身边,她应该会好受些,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徐喻礼像是一棒子突然被人打醒,清醒过来,脸上满是懊恼,“姐姐还在楼上,对,我得先陪着姐姐。”
说完他转身就打算往楼上走,没想到身旁的杭南已经一步越过他,然后迅速地上了楼梯。
徐喻礼赶紧跟上。
-
屋内,被众人围着的季夏槐脑子里很乱,又想起来以前的很多事情。
房间门被人打开时,她反应慢半拍地抬起头,待看清楚进来的人后,她更是愣愣地开口:“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医院吗?”
杭南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就在隐隐作痛。
但他还是缓和了神情,语气也放得很轻,“我担心你。”
季夏槐似乎不理解他担心自己什么,表情很是茫然,扯着笑答:“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没事儿,该担心的是你才对。”
杭南心里越发难受了。
他想起那天两人在病房时,他问她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当时季夏槐选择了闭口不答,而如今他已经能够大概猜出来些什么,她依然选择由自己一个人消化。
杭南不是生气,只是心疼。
他不会气她不愿意告诉自己,只会心疼她过去到底遭遇了什么。
其他人见杭南过来,纷纷互相递眼色,于是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还有徐喻礼。
季夏槐不说话,低着头沉默着。
好长的时间过后她才突然轻声开口,“你都知道了?”
问的是杭南。
杭南没直接回答她,将她的头抬起来,四目相对之际,他的脸上突然荡开温柔的笑意,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信他们说的,我想听听你说的。”
季夏槐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吸了一下鼻子,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去。
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自己,可以说出来了,这么多年了,她可以说出来了。
季夏槐想了想,陷入一种久违的回忆里。
“我和霍隽从小就认识,高中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可能是喜欢他,于是我直接告诉了他,可是霍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我。
我那时候太骄傲了,我不明白霍隽为什么会拒绝我,只笃定他一定还没看到我的好,于是我想法设法地想让他看到我的好。
只是后来她出现了。她和我很不一样,她脾气很好,胆子也很小,像个小白兔一样,不管我怎么对她发脾气,她从来都是对着我腼腆地笑,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以致于有时候面对着她,我会觉得自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王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