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路君年心胸坦荡的模样,铃夜到底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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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路君年走到队伍前面,面前考察的人换成了卢老爷,他将手中的书交放在桌上。
卢老爷抬头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鼻中嗤了一声,随手翻开了一页,指着上面的诗词,让路君年读一遍。
是那篇《赠刘景文》。
路君年照做,畅通无阻并声情并茂地读了一遍,末了还追问一句:“可要讲明诗词中的含义?”
“讲!”
于是路君年又将诗词解释了一遍,还说出了苏轼为何写下这首词,并对苏轼当时的处境做出了一番推断。
卢老爷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又仔细地端详了他几眼,似乎有些不服气,又随手翻开一页,继续让路君年读,并分析诗词。
路君年没有任何推辞地照做,一连读了好几首词后,卢老爷脸上终于是挂不住了,合上了书籍。
对路君年的考察,已经超过了之前所有人,就连排在路君年身后的那些人,都以为卢老爷要加大难度了,正忙不迭地赶紧翻开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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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里人?”卢老爷将书拍在桌上,问路君年。
路君年淡淡抬眸:“胡泉人。”
“为何来这里?”
“游玩,没想到半路遭了贼人,被人洗劫一空,只能暂留在此地,等赚了过路钱,便会离开。”
现如今,路君年说起慌都能信手拈来了,其实他也不算说谎,他确实遭过贼人洗劫,不过不是在来洛城的路上罢了。
卢老爷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路君年一听卢老爷这话,就知道对方基本看中他了,说:“大概半年罢。”
若皇帝的追兵没有追过来,他是有打算在这里待半年的。
“你家境如何?”卢老爷又问。
路君年抬眸,静静地盯了卢老爷半晌,偏偏这个问题他不能不回答,只能道:“一般,家中独子,只有位年迈的父亲。”
“可你看着读过不少书,又怎会家境一般?”卢老爷眼中带着审视。
路君年淡笑了笑:“寒门子弟大多勤奋苦读,四处借书捧读是常有的事。”
“你可有考取功名?”
“没有,家乡能够进京城参考的名额全被人占了。”
路君年所说的不算假话,确实会有一些城池的权贵,为了让他们的子女得到进京参加春试的名额,在地方科考中做手脚。
卢老爷阅尽千帆,自然也明白路君年暗指的是什么,路君年回答得滴水不露,让他起不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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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老爷的问话目的性很强,路君年看在眼里,淡淡道:“卢老爷,我只是来谋一份差事的,不是来做上门女婿的,你大可放心。”
卢老爷哼了一声,起身,拿起路君年的自荐帖,沉思良久,又抬眼看向路君年,问:“你真的叫罗大牛?”
路君年淡笑道:“正是。”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用的马夫儿子的名字送的自荐帖,路君年写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如今听卢老爷这么一念,不由得觉得好笑。
卢老爷将他的自荐帖放在了家丁手中,说:“就他了。”
第251章 -第252章
洛城跟其他城池很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民风。
这里的人大多保守,即便是夏日,也很少有人捋起袖子来解热,男女都是如此。
卢府安排的私塾在卢府旁边,屋子不算太大,坐着十几个学子,天气本就闷热,前两天还下了雨,环境就更显潮湿,私塾不通风,附近官家的子女都在这一间屋子里上课,夏日的汗水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不适。
路君年教完一天的书,已是日薄西山,身上出了一身汗,他下意识捋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很快就有男学子冲上来,将他的衣袖拉回。
“先生怎可如此粗俗,竟然当众裸露肌肤!这和袒胸露|乳有何区别?真不害臊!”那男学子大声斥责他,“我要去告诉卢老爷你师德败坏!”
这男学子是私塾内的刺头,是被家里人强硬地送来的,本就不听路君年管束,如今见着了他的错处,自然见缝插针地斥责。
路君年默了默,又看向堂下的众位学子,有女学子别开了眼,红着脸不敢再看他。
他起身,拿起教尺,在自己手上重重打了一下,白净的手掌心很快红了一片,可见用了不小的力气。
众人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刺头学子都面露疑惑地看着路君年,不明所以。
路君年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提前了解洛城风俗,有违师德,自该受罚,即便身为师者,也当时刻自省。”说完,又重重在左手掌上打了两下。
刺头学子没想到路君年对自己都这么狠心,他摸了摸鼻子移开眼,很快,那根教尺就伸到了他面前。